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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跑通旧渠那天晚上,风吹了一夜。草叶翻了一夜。
像一片地睡不住。
第二天一早,老人踏上荒地时,脚底立刻一沉。
一种湿。
不是昨日那种限在槽底的湿。
是往外“走”出来的湿。
像被水脉的气推到地皮下面。
徐三用脚跟狠狠踩了一下。
脚印深了半寸。
他吓了一跳:
“哎哟……这地皮软得跟蒸了似的!”
老人蹲下,抓一把土。
揉一揉。
土能团成一个小块。
而不是散开。
他手指一抖:
“这就是湿气上来了。”
“这块荒地……真的要起死回生了。”
苏野走在旧渠边。
水脉沿着他昨日带开的渠,缓缓往前“押”着水气。
不是大水。
是“活气”。
那气沿着槽底渗,边走,边散。
散得越来越宽。
像一张旧布被水一点点浸湿。
亮痕藏在湿底下。
一早就亮了两次。
像打招呼。
像催他。
像说:
——走吧。
——还没到头。
老人指前方:
“前面再往三十来步,就是田口。”
“当年那田口,是靠三条渠养着的。”
“现在三条都断了,就剩这一条最有希望。”
徐三眼睛亮:
“那今天是不是能让水跑到田边去?”
老人沉声:
“不能跑。”
“跑会冲坏田皮。”
“今天……只能让水‘到’田前。”
“到,就够了。”
风突然顺下来。
把渠两边的草全部压向田的方向。
像指路。
像示意。
像也盼着水到。
苏野举锄。
锄头尖落在槽底。
轻轻往前一划。
亮痕立刻抬。
像兴奋。
像听懂了指令。
像想跑。
老人赶紧提醒:
“稳点!”
“别让它冲。”
“今天是带气,不是带水。”
徐三小声嘀咕:
“它现在一见他划槽就想冲,跟看见饼子的狗一样……”
老人瞪他:
“你懂啥!”
“这是它三十年第一次有路可走!”
“它现在的劲,比当年还旺!”
苏野往前迈一步。
水线顺着他脚步跟了一尺。
但没有昨晚那种大劲。
像收着。
像有意识地压住自己。
老人满意地点头:
“它听你的。”
“它不敢乱来。”
“这就是它认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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