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有人来种过一年。”老人说,“就是你住的木屋那位外乡人。那一年,他很努力。”

    苏野问:“那他后来走了?”

    老人沉默片刻:“是走了。人不愿说,事也不好问。”

    语气很轻,却让这句话里多了点意味。

    苏野没有追问。他不喜欢打听别人的过往,也不需要知道别人失败的原因。土地的状态已经摆在眼前,这才是他需要面对的东西。

    老人拍了拍手上的泥:“回去吧。今日干得够了。明天再做下一段。”

    他看了苏野一眼:“要记住——种地不是抢命。急不得。”

    苏野点头。

    两人沿着泥路往村口走。晨雾未散,空气仍旧凉,草叶上剩下的水珠被风吹落,打在脚背上,像细小冷针。

    走到木屋前,老人停下。

    “有空把镰磨磨。”老人道,“明天用起来顺些。”

    说完,他拄着木杖慢慢往村里方向走去,背影不高,却稳。

    苏野站在门口,默默看着老人走远。

    风吹动荒地,草浪一波接一波。

    沟渠的一小段露出原本的形状,像一道初显的骨线。

    泥土还湿,草茬被割断后泄出微苦的青草味。

    苏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。

    手背沾着几滴草汁,镰刀柄上还留着他的握痕。

    他没感到疲惫,也没感到轻松。

    他只知道,从今天开始,这块荒地将会被一点一点地翻开。

    生活像一条缓慢的线,被他亲手重新拉直——

    不急,不躁,不逃避,也不幻想。

    他推开木屋门,闭上门板,屋内再次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苏野坐回稻草床上,静静地看着窗缝外一点微弱的光。

    他知道明天也会是如此。

    后天也是。

    荒地不会变好,却会因他的手而慢慢变化。

    天地广袤,风声不绝。

    苏野在这静谧里,慢慢呼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一切才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