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么帮我?”陈建国问。

    “明天这时候,还在这儿。”

    老鬼磕了磕烟斗,“带十斤干蘑菇来,我带你见招待所的人。成了,以后你的货我包销。不成,十块钱保护费你照交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帮我?”

    “看你顺眼。”老鬼把烟斗别回腰上,“还有,我跟张富贵有过节。”

    他转身要走,又停下脚步:“对了,你那个小兄弟,在南街口等你呢。赶紧去,别让市管会的人碰上。”

    陈建国找到赵小海时,孩子正蹲在一家修车铺门口,脸上黑一道灰一道,衣服也扯破了个口子。

    “建国哥!”赵小海看见他,眼圈一下子就红了,“蘑菇……蘑菇都没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人没事就好。”陈建国拉他起来,拍了拍他身上的土,“走,回家。”

    “那生意……”

    “明天再来。”

    两人往回走。出了县城,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。陈建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跟赵小海说了一遍。

    “一个月十块?”赵小海眼睛瞪得圆圆的,“那得卖多少蘑菇才够?”

    “够。”

    陈建国给他算账,“一斤干蘑菇能赚八毛,一天五斤就是四块。一个月一百二,扣掉十块,还剩一百一。比种地强多了。”

    赵小海掰着手指头算了又算,眼睛慢慢亮了:“那……那我还能跟着你干吗?”

    “能。”陈建国拍拍他肩膀,“不过以后得更小心。”

    回到家时,母亲正站在院门口张望。看见他们回来,赶紧迎上来:“怎么样?卖了吗?”

    “出了点事。”陈建国没细说,“妈,有吃的吗?”

    “有有,锅里热着糊糊呢。”

    吃饭时,父亲也挪到桌边坐下。他没问什么,但眼睛一直看着儿子。

    “爸。”陈建国放下碗,“明天我还得去趟县城。”

    “还去?”母亲急了,“今天不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今天没成,明天能成。”陈建国说,“我找了个路子,能长期卖。”

    他把老鬼的事说了,但没提市管会抓人那些吓人的场面。

    父亲听完,低着头半天没说话,一袋接一袋地抽烟。

    “一个月十块保护费……”他喃喃道,“这钱,赚得不安心啊。”

    “可不赚,张富贵那关过不去。”陈建国说,“三七开,一个月也得二十多块。不如给老鬼十块,换个安稳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老鬼,靠得住吗?”父亲抬头问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陈建国实话实说,“可眼下没别的路。”

    父亲又点了一袋烟。烟雾缭绕里,他脸上的皱纹深得像刀刻的。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他终于说,“可记住,万一出事,货可以丢,人得回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

    夜里,陈建国背着竹篓又上了山。

    这次他往北崖深处走。那儿路陡,平时少有人去。他在林子里转到半夜,背回沉甸甸十斤新鲜蘑菇。

    回到家,母亲已经把土炕烧上了。母子俩在油灯下一起挑拣、清洗、摊开。

    炕温四十来度,手贴上去温温的正好。蘑菇摊得薄厚均匀,不多不少。

    “建国。”母亲忽然小声说,“今天中午,张富贵又来了。”

    陈建国手顿了顿:“说什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说什么,就在院里转了两圈。”母亲声音更低了,“他看见咱家炕上烘着蘑菇,笑了笑,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走时说了句:‘建国这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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