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高在上的星君、天王,此刻都对着他微笑点头。
他捧着盏,走得很稳。
这双手斩过妖,举过鼎,从来没有抖过哪怕一下。
直到那一刻。
就在他即将把杯盏放在玉案上的瞬间。
他突然感觉到手肘处的曲池穴微微一麻。
那是一股极阴极细的暗劲,不知从何处来,也不知是谁发出,却精准地切断了他手臂那一瞬间的知觉。
手掌不受控制地松开。
“啪!”
清脆的碎裂声。
整个瑶池的仙乐戛然而止。
所有人的笑脸瞬间凝固,然后变成了嘲讽、冷漠、还有一种看戏般的戏谑。
紧接着,就是玉帝那张瞬间变得铁青的脸,以及那一道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的旨意。
“推出去。”
“打。”
那是真的打。
除妖棍打在脊梁骨上,每一下都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。
然后是坠落。
从云端跌落烂泥。
再然后就是这流沙河。
“咻”
妖魔浑身一颤,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声音。
每过七日。
那把飞剑就会准时从天而降。
就在刚才,还在天宫里享受荣华富贵,下一秒,冰凉的利刃就穿透了他的胸膛,搅烂了他的肺腑。
好饿。
真的好饿。
那种饥饿感烧得胃都在痉挛。
他看见有人走过来。
是取经人。
是个和尚。
他不想吃的,可是太饿了,而且吃了他们,那种飞剑穿心的痛似乎就能轻一点。
一口,两口。
那些和尚的头骨很硬,但他嚼得很碎。
“不……不是我……”
妖魔突然发出一声哽咽,指甲深深抠进了自己大腿的肉里,“我的手没抖……是有人……有人撞了我……”
玄奘往前走了一步。
这一步,直接踩在了水面上。
没有沉下去,脚底荡起一圈细微的波纹。
“看清楚。”
玄奘指着那片琉璃盏,声音冷硬得像是***术刀,精准地切开了妖魔最后的防御,“你冤吗?你当然冤。但你真的觉得,你是为了一个杯子才被贬下来的吗?”
妖魔茫然地抬起头,那张丑陋的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。
“五百年了,每七天给你一剑,让你痛不欲生,让你像条疯狗一样吃人。”
玄奘俯视着他,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,“他们不是在惩罚你,他们是在驯化你。”
“把你的人性一点点磨灭,让你忘了自己是卷帘,让你心甘情愿地在这个只有鹅毛沉底的鬼地方,替他们守这道门。”
“那飞剑穿胸的时候,你想起过反抗吗?”
“没有。”
玄奘冷笑一声,眼神中透着几分残酷的怜悯,“你甚至在感激,感激只要吃了人,那痛就能轻一点。”
“你想做狗做到什么时候?!”
这一声暴喝,没有用狮子吼,却比任何法术都管用。
“做狗……”
妖魔呆住了。
他松开了抓着头皮的手,愣愣地看着水面倒影中的自己。
獠牙外翻,青面獠牙,脖子上挂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