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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时序轮转,冬意渐深。长安城内外,已是一片银装素素。自“姜茶风波”平息后,李瑾的日子似乎重归某种刻意的平静。他恢复了每月三次的东宫讲学,内容愈发精进,从水利、地理延伸到简易的机械原理、乃至模糊的天文历法概念,皆以生动故事和实际操作(如制作简易模型、绘制地图)包裹,太子李忠显然对这些“杂学”兴趣渐浓,提问也越发深入。左庶子于志宁虽仍不苟言笑,但不再出言干涉,有时甚至会在李瑾讲述某些与经义可印证之处时,微微颔首。东宫的氛围,表面上和谐而有序。

    李瑾与感业寺中武曌的密信往来,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。除了互通消息、分析局势,李瑾开始有意识地将一些经过“翻译”和“包装”的现代管理、经济、甚至基础科学理念,以“海外异闻”、“古书臆测”或“个人愚见”的形式,夹在信件中,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武曌的思维。而武曌的回应,则显示出她惊人的吸收与转化能力,往往能结合宫廷、寺院的实际,提出更具操作性的见解,甚至反向启发李瑾。二人虽未见面,但这种跨越空间的思想交流与磨合,让他们的同盟关系愈发紧密和富有成效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李瑾的“明玻”工坊在极端保密的情况下,取得了突破性进展。在王掌柜重金搜罗下,他们找到了一种品质极佳的天然石英矿脉,并改进了纯碱的提纯工艺。经过无数次试验,李瑾终于指导匠人烧制出了几片接近无色透明、气泡和杂质极少的小块平板玻璃!虽然面积不大,厚薄也难完全均匀,但其晶莹剔透、可透视万物的特性,已足以震撼这个时代任何见到它的人。李瑾谨慎地将其切割、打磨,制成数面小巧的“水玉镜”和放大镜片,效果远超当时最好的铜镜和单片水晶。他没有立刻让这些“神器”面世,而是小心藏匿,等待最合适的时机。

    “姜茶风波”看似过去,但李瑾深知,萧淑妃及其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。胡内侍的“意外”落水重病,是警告,也是暂时蛰伏。他让王掌柜和李福的耳目,始终保持着对萧氏外戚、以及与萧淑妃过从甚密的几位官员、内侍的暗中关注,同时,也通过刘神威,留意着太医署内任何与萧淑妃宫中(尤其是那位通药理的陈宫人)有关的异常动向。他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,在平静的水面下,张开了无形的网。

    然而,一场真正的风暴,往往起于青萍之末,来自最意想不到的方向。

    腊月初,长安城连日大雪,天寒地冻。这一日,李瑾照例前往东宫讲学。他今日准备的内容是“雪与冰的妙用”,打算结合一些简单的物理现象(如凝华、融化吸热等),讲解雪盲的预防、冰窖储冰、乃至简易的“冷藏”概念,并计划用硝石制冰的小实验来收尾。他觉得,在寒冬时节讲这些,既应景,又能激发太子的兴趣。

    然而,当他踏入崇文馆时,立刻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。殿内炭火烧得很旺,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焦虑。太子李忠的座位空着,只有于志宁和几位侍读、属官在座,个个面色凝重。于志宁更是眉头紧锁,手中无意识地捻着一串念珠。

    “于公,太子殿下今日……” 李瑾上前见礼,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。

    于志宁抬眼看他,眼中带着血丝,显然未曾休息好。他挥了挥手,示意其他人暂且退下,只留下李瑾。“李公子,你来得正好,也省得老夫再派人去寻你。太子殿下……染恙了。”

    “染恙?” 李瑾心中一紧,“不知是何症候?严重否?可请了太医?”

    “前日夜间,殿下忽发高热,头痛畏寒,周身酸痛。起初以为是寻常风寒,太医署也按风寒开了方子。然服药后,高热不退,反有加剧之势。昨日,殿下身上开始出现零星红疹,先见于面颈,渐及胸背。今日晨起,红疹增多,且有些已转为小水疱,殿下烦躁不安,咽痛难忍,几不能食。” 于志宁的声音沉重,带着深深的忧虑,“太医署王署令、刘副署令等数位太医皆已诊视,然……众说纷纭,莫衷一是。有言是‘时行温病’,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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