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瑾和刘副署令道:“陛下召我等即刻前往两仪殿偏殿议事。刘大人,李公子,你们也一同去吧。只怕……朝中已有风声了。”
果然!消息封锁不住!李瑾心中一凛。太子重病,疑似天花,这样的消息,怎么可能完全瞒住?那些在宫中、朝中各有耳目的势力,恐怕早已得知。此刻皇帝召见,必是局势已有变化。
三人匆匆赶往两仪殿。偏殿内,气氛比东宫更加压抑。皇帝李治端坐御座,面色阴沉,眼圈发黑,显然一夜未眠。王皇后坐在下首,以帕拭泪,形容憔悴。御座之下,除了几位重臣,李瑾还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——长孙无忌和褚遂良!这两位太宗留下的顾命大臣、当朝宰相,竟然也在此!可见事态之严重,已惊动了朝堂最顶层。
此外,萧淑妃竟也坐在皇后下首不远,面带忧色,但眼神深处,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。
李瑾与于志宁、刘副署令上前行礼。
“太子病情如何?可有了定论?!” 李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焦虑,直接问道。
刘副署令噗通跪下,颤声道:“陛下恕罪!殿下之症,高热出疹,确系瘟热之象。然疹形未定,诸医见解不一,或云时行,或云丹疹,或疑……痘疮。臣等无能,尚未能确诊,但已用尽方法,为殿下退热安神。眼下……殿下仍昏沉烦躁。”
“尚未确诊?朕要你们太医署何用!” 李治猛地一拍御案,震得茶盏乱响,“太子若有闪失,你们……你们统统给朕……”
“陛下息怒!” 长孙无忌出列,声音沉稳,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势,“太子染恙,臣等心如刀割。然当务之急,乃竭尽全力救治太子,查明病因,严防扩散。太医署众医士已尽力,此时降罪,恐于太子病情无益。老臣以为,当广征天下名医,共商诊治之策。同时,东宫需即行严隔,一应人员不得随意出入,以免瘟病流传,祸及宫闱乃至京师。”
褚遂良也附和道:“长孙司徒所言极是。太子乃国本,万不可有失。陛下,是否可下旨,命京兆府严查近日京师痘疮疫情,凡有可疑,立即上报。并令太常寺、宗正寺预备相关仪典祈福之事?”
这两位老臣,一个提出务实措施(隔离、征医),一个则顾及礼制与稳定(祈福),考虑周全,暂时压制了皇帝的怒火,也将事件处理纳入了朝廷规程。
李治胸膛起伏,勉强压下怒火,对于志宁道:“于卿,东宫一应事务,由你暂领,务必严守门户,照料好太子。太医署所有人,给朕留在东宫,不许离开,直至太子病情明朗!若有疏忽,提头来见!”
“臣遵旨!” 于志宁叩首领命。
“陛下,” 萧淑妃忽然柔声开口,眼中含泪,“太子殿下突遭此难,臣妾心中亦是痛极。臣妾想起,妾身宫中有一老宫人陈氏,早年曾在尚药局侍奉,略通医理,尤擅辨识疑难杂症。可否让她前去东宫,协助太医们看看?多一人,或许多一分指望。” 她提到了陈宫人!那个可能与“姜茶风波”中赤芍有关的陈宫人!
李瑾心中警铃大作!萧淑妃此刻推荐她的人去东宫“协助”,是想趁机安插眼线,打探虚实?还是……有更深的图谋?
王皇后闻言,立刻抬头,眼中闪过厉色:“淑妃好意,本宫心领。然东宫如今已行严隔,太医署众医士皆在,更有刘副署令等圣手,无须再劳动淑妃宫中之人。陈宫人年事已高,莫要过了病气。”
萧淑妃泫然欲泣:“皇后殿下,臣妾只是忧心太子……”
“好了!” 李治烦躁地打断,“东宫有太医署足矣。淑妃有心了。” 他显然此刻无心处理后宫争执,目光扫过殿中众人,最后,竟落在了垂手侍立的李瑾身上。
“李瑾,” 李治忽然点名,“你方才也在东宫。朕闻你平日博览杂书,于海外医事亦有耳闻。以你之见,太子之症,可有类似记载?或……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