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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命如山,密旨如火。自那夜两仪殿领受密旨,李瑾与刘神威便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括,在极度隐秘与高效中运转起来。皇帝李治指派了四名出身禁军、家世清白、口风极严的侍卫,以及两名在内侍省负责杂役、几乎不引人注意的老成内侍,由刘神威统一调度,李瑾从旁参赞,组成了一支秘密查访小队。查访的首要目标,是京师内外可能患有“牛痘”的牛只。李瑾根据模糊的记忆,描述牛痘的特征:通常出现在乳牛乳房上,起初是红色丘疹,很快发展成水疱,之后化脓,最后结痂脱落,病程约一周左右,病牛通常只有轻微发热,食欲稍减,不会危及生命,更不会大规模传染给其他牛。关键在于,这种“牛痘”与人天花病毒同属,但毒性温和得多。
长安城内外,牛只主要集中于几个区域:一是皇庄、官营牧场,二是各大寺院、道观的供养牛,三是西市、东市周边专司运输、磨坊的商户,四是城外农户散养。查访必须避开官面,以免打草惊蛇,更要防止与“天花”疫情产生不当联想,引发恐慌。
刘神威将人手分成三路。一路由两名侍卫扮作收购皮货的商贩,前往西市牲畜市及周边,重点打听是否有牛只“乳上生疮”,或近期有类似病牛的记录。一路由一名侍卫和一名内侍,以“太医署例行查验宫市牲畜”为名(有皇帝特批的手令,但要求低调),查看供应宫中乳品、肉食的皇庄及几个大寺庙的**。最后一路,则由刘神威亲自带领李瑾和另一名侍卫,扮作游方郎中与随从,前往南城靠近疫区(但非核心疫坊)的几个坊间,那里小户散养牛只较多,且消息相对闭塞。
临行前,李瑾通过李福,将查访“牛痘”的大致方向,以极隐晦的方式传递给了王掌柜。王掌柜的市井网络再次发挥作用,很快反馈:西市牲畜市最近似乎真有几家牛马牙人私下议论,南边昭行坊有户人家的奶牛“乳上发了热疮”,主家怕传染,正想低价处理,但一直没找到买主,因为看着不像是寻常的“乳痈”(乳腺炎)。
得到这个消息,李瑾与刘神威立刻调整方向,直奔南城昭行坊。昭行坊位于长安城东南,平民聚居,房舍低矮拥挤。按照王掌柜提供的模糊地址,他们几经周折,终于在坊内一条污水横流的僻静小巷深处,找到了那户人家。
低矮的土墙院,院里拴着三头牛,其中一头花色母牛显得精神萎靡,卧在干草上。院主是个愁眉苦脸的中年汉子,姓赵,以给人拉货、偶尔卖些牛奶为生。见刘神威与李瑾穿着半旧但整洁的布袍,带着随从,以为是来买牛的,连忙诉苦:“几位郎君,可是要买牛?这头花牛原本是产奶的好手,可前些日子不知怎地,乳上起了些小疮,发热,奶也少了。请了坊里的兽医瞧过,说是‘热毒’,吃了两副药也不见大好。小人一家就指着它呢,这……”
刘神威示意侍卫守在院外,自己与李瑾上前,假意查看牛的情况。他让赵汉子将牛扶起,仔细检查其乳房。果然,在乳房皮肤上,可见数个已近结痂的暗红色痂盖,周围皮肤略有红肿,但无明显溃烂流脓。刘神威以目示意李瑾,李瑾微微点头,这形态与他描述的牛痘结痂期颇为相似。
“主家莫急,我等并非买牛,乃是游方医者,对此类牛疾略有兴趣,特来查看。” 刘神威温和道,递上几枚铜钱,“可否让我看看牛疮处的结痂?并问问,家中可有人,尤其是常接触此牛、挤奶之人,近日可有发热、出疹?”
赵汉子得了钱,又听是医者,连忙道:“疮痂前两日刚掉,还有些印子。挤奶一直是内人。内人前些天手臂上倒是也起了两个小疱,有些发痒发热,但没两日就好了,我还以为是冻疮。家里其他人,还有邻居,都没事。”
刘神威与李瑾对视一眼,心中都是一动。挤奶妇人手臂起疱,轻微发热,很快自愈!这很可能是接触牛痘浆液后,发生的局部感染和轻微全身反应,正是获得免疫的典型过程!
“可否请尊夫人出来,让我看看她手臂上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