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可对抗凶烈之人痘。此即‘以毒攻毒’、‘以小毒获大免’之理!今三人试种成功,便是明证!臣斗胆断言,此三人日后,若再遇天花疫气,当可安然无恙!”

    李治沉默着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那份记录,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色,仿佛在权衡着无比重大的决断。良久,他收回目光,看向李瑾:“李瑾,朕再问你,此术……可能用于太子?”

    终于问到了最核心、最敏感的问题!李瑾心弦紧绷。太子已发病,再用“预防”之术,理论上已晚。但,是否存在“治疗性”的可能?现代医学中,对于天花并无特效抗病毒药,治疗以支持和对症为主。在发病初期使用疫苗(牛痘)是否可能减轻症状?理论上或许存在微弱可能,但风险极大,且无任何依据。更重要的是,以太子千金之躯,岂能如死囚般试种?

    “陛下,” 李瑾深深吸了一口气,字斟句酌,“臣于医道实是外行。然据臣所闻海外残卷,及刘副署令所言医理,此‘牛痘’之术,旨在‘预防’,即在未病之前,先种弱毒,激发人身抗力,以备不时。太子殿下已然发病,痘毒深植,此时再种牛痘,恐……恐时机已误,且殿下凤体孱弱,痘毒肆虐,恐难承受额外之‘毒’,纵是弱毒,亦可能加重病情,或引发不可测之变。臣以为,当务之急,仍是集太医署全力,依据太子当前症状,精心调治,扶正祛邪,方是正途。牛痘之法,或可为东宫、乃至宫中未染疫之近侍、宫人,提供一道预防屏障,防止疫情扩散,间接为殿下康复,创造安稳环境。”

    他将牛痘定位为“预防”和“控制疫情扩散”的手段,明确排除用于治疗太子,既符合医学常识,也避免了巨大的政治和伦理风险,同时强调了其对于保护东宫、控制局面的现实价值。

    李治听罢,眼中闪过一丝失望,但更多的是了然。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?只是爱子心切,存着一丝侥幸罢了。他点了点头,疲惫地道:“你说得是。太子……自有天命。然此牛痘之法,既已验证有效,便不可轻忽。刘神威。”

    “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朕命你,即刻起,在太医署内,遴选绝对忠诚可靠、精通疡科、幼科之医士三至五人,秘密学习掌握此‘牛痘’接种之术。所需‘痘苗’,由你亲自制备、保管。待东宫疫情稍稳,便先在东宫未染疫之内侍、宫人中,择自愿者,小范围接种,以为屏障。具体人选、时机,需报朕知晓。此事列为绝密,除你与选定医士,及……” 他看了李瑾一眼,“及李瑾外,不得泄露于第六人知晓。若有泄密,立斩不赦!”

    “臣遵旨!” 刘神威肃然领命。

    “李瑾。” 李治目光再次落在李瑾身上,这一次,少了之前的审视与凌厉,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深沉,“你献策有功,验证亦得力。虽太子之症未能直接施救,然此牛痘之法,若能推行,活人无算,功在社稷。你……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谬赞,臣愧不敢当。此乃陛下圣心独运,刘副署令及诸位同僚尽心竭力所致,臣不过偶拾牙慧,侥幸言中,实无尺寸之功。” 李瑾连忙躬身,态度依旧谦逊到极致。他知道,此刻绝不能有丝毫居功自傲。

    “有功便是有功,朕不吝赏赐。” 李治摆摆手,沉吟片刻,“你如今身无职司,仅以讲学之身出入东宫,多有不便。朕擢你为太子司经局‘校书郎’(正九品下),仍兼太子讲学,可自由出入东宫,参详经籍,辅弼学业。另赏绢三百匹,金五十铤,以资鼓励。”

    太子司经局校书郎!虽然只是从九品下的微末官职,但意义非凡!这意味着他正式拥有了东宫属官的身份,从“客卿”变成了“自己人”,可以更名正言顺地留在太子身边,接触东宫事务!而且这个职位清贵,掌管经籍校雠,与他“博学”的形象相符,不会过于惹眼。这显然是皇帝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安排,既酬其功,又将其更紧密地绑在了东宫(也就是皇帝和皇后)的战车上。

    “臣,谢陛下隆恩!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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