模化生产的潜力巨大!

    “先生请看,” 方竹激动地指着旁边另一叠颜色更白些的纸,“这是尝试了用稀石灰水浸泡漂白过的竹丝制成的,颜色更白,但韧性稍逊。还有这个,” 他又指着一叠略厚、表面有明显帘纹的纸,“这是加大纸药比例、抄纸时多荡几下制成的,质地厚实,可作包装、衬垫之用。”

    滕贵补充道:“先生,按您说的‘标准化’,我们记录了每一次试验的原料配比、处理时间温度、打浆程度、纸药用量、烘烤火候。最优的配方和工艺,基本摸索出来了。现在这小型水打浆机一日夜,可得精浆约百斤,可制这等纸近千张。若建成大水车、大浆池,产量还能翻数倍不止!而且……” 他压低声音,眼中闪着兴奋的光,“我们算过,同等质量的纸,咱们的成本,怕是连西市那些大纸坊的三成都不到!”

    成本不到三成!这意味着什么?意味着一旦量产,这种优质纸张可以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销售,迅速占领市场,甚至可能彻底改变纸张的定价体系!这背后蕴含的利润,以及更重要的——对文化传播格局的潜在冲击,将是惊天动地的。

    李瑾强压心中的激动,他知道,这“新纸”的出现,其意义绝不亚于玻璃和钢铁,甚至更为深远和敏感。它触及的,是知识、教育、乃至士族门阀赖以维持其文化特权的根基之一。

    “滕师傅,方竹,还有诸位,辛苦了!” 李瑾郑重地向在场所有参与试验、满脸烟灰汗渍却目光灼灼的工匠、学徒们拱手,“此纸之成,功在诸位!赏赐即刻兑现,参与试验者,人人有份!”

    众人欢声雷动。

    李瑾将滕贵和方竹叫到一旁,神情转为严肃:“此纸甚佳,然眼下不宜立刻大规模制售。需谨记几点:第一,继续优化工艺,提高水力打浆机的稳定性和效率,摸索更廉价的漂白方法。第二,严格控制配方和工艺细节,所有记录归档封存,核心步骤必须分割掌握。第三,先小批量制作一些精品,以‘工坊特制’的名义,赠予东宫、崇文馆、以及朝中几位赏识我们的大人试用,听听他们的评价。记住,对外只说是‘偶得改良古法’,切勿提及具体原料配比和工艺细节,尤其不可提‘成本低廉’。”

    滕贵和方竹都是聪明人,立刻明白了李瑾的顾虑。如此物美价廉的纸张一旦公开,必将触动现有纸张生产、销售链条上的无数利益,引来疯狂反扑。必须谨慎行事,先造势,站稳脚跟。

    “还有,” 李瑾沉吟道,“可尝试用此纸,印制些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印制?” 两人一愣。

    “嗯,比如……工坊的标识,简单的吉祥话,或者……一两句圣贤格言。” 李瑾脑中,活字印刷的构想已经开始浮现,但他知道饭要一口口吃,“就用传统的雕版,印在纸上,作为赠品。让大家看看,这纸不仅好写,也好印。”

    他要让这“新纸”,和“印刷”这个概念,悄然联系在一起,在人们心中埋下种子。

    离开“纸料研习所”,李瑾心潮澎湃。玻璃带来了财富和上层关系的巩固,钢铁奠定了工坊的硬实力基础,而这“新纸”,则可能为他打开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门——影响思想、传播文化、乃至塑造舆论的门。

    当然,他也清楚,这扇门背后,必然伴随着更猛烈的风暴。那些依靠垄断优质纸张、把控书籍流通、乃至倚仗文化特权维系地位的世家大族、旧有利益集团,绝不会坐视一种可能打破平衡的“新纸”轻易崛起。

    “新纸胜蔡侯……” 他低声自语,嘴角泛起一丝冷峻而期待的弧度。蔡伦改进造纸术,泽被千秋。如今,他在这大唐盛世,要借工匠之手,让这承载文明的纸张,变得更好、更廉,飞入更多寻常人家。这注定是一条荆棘之路,但他已手握玻璃之利、钢铁之坚,更有超越时代的见识为引,何惧之有?

    工坊的烟囱,依旧每日向蓝天吐纳着充满希望的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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