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者,先治其国;欲治其国者,先齐其家;欲齐其家者,先修其身;欲修其身者,先正其心;欲正其心者,先诚其意;欲诚其意者,先致其知;致知在格物。’”
他竟背起了《大学》章句,而且背的是儒家修齐治平、格物致知的根本纲领!殿中众人,包括萧瑀,都愣住了。
“格物、致知、诚意、正心、修身、齐家、治国、平天下!” 李瑾一字一顿,声音在大殿中回荡,“此方为圣人所传之大道!此道之基,在于格物致知!不明物理,如何致知?不究实情,如何诚意?不识天下,何以治国?不富百姓,何以安邦?”
他猛地转身,目光如电,直视萧瑀:“萧相,您口口声声‘大道’,却将‘格物致知’、‘利用厚生’摒弃于大道之外!将关乎百姓饱暖、国家富强的‘实学’、‘实利’,贬斥为‘小利’、‘末技’!此非尊圣人之道,实乃曲解圣道,僵化圣学!”
“圣人制礼作乐,教民稼穑,发明舟车,定鼎九州,何一不是‘格物致知’、‘利用厚生’?神农尝百草,黄帝造舟车,周公制礼乐,孔子删诗书,皆是为开物成务,利于众生!此乃圣人之道,生生不息,经世致用之真谛!”
“臣所倡改良农具,是为‘教民稼穑’之延伸;鼓励百工创新,是为‘开物成务’之践行;了解海外、开拓商贸,是为‘格物致知’(知天下)、“利用厚生”(通有无)之探索。凡此种种,皆为使百姓衣食足而知荣辱,仓廪实而晓礼义!使国家府库充而强兵甲,国力盛而怀远人!此非逐‘小利’,乃是循圣人大道,求国泰民安之大利!是以实学固根本,以实利行大道!”
“若空谈‘义利’,使民饥不得食,寒不得衣,国弱不得安,边患不得宁,则所谓‘大道’,不过空中楼阁,水中泡影,徒为腐儒清谈之资,于国于民,又有何益?!”
李瑾这番论述,石破天惊!他不仅没有在“义利之辨”上退缩,反而以《大学》的“格物致知”和“修齐治平”为理论武器,将“实学”、“实利”提升到了“圣人大道”的组成部分和实现途径的高度!他指责对方是“曲解圣道,僵化圣学”,而自己才是真正践行“经世致用”的圣人之道!这已不仅仅是政策辩论,更是对儒家经典解释权的争夺,是对“大道”定义的重新阐释!
殿中一片死寂。许多官员,尤其是那些年轻些的、务实派的官员,听得心潮澎湃,豁然开朗。对啊!圣人之道,本就不排斥“开物成务”、“利用厚生”!格物致知,本就是修齐治平的起点!李瑾将“实学”与“大道”如此完美地结合,彻底瓦解了对方“义利对立”的立论基础!
萧瑀脸色煞白,嘴唇哆嗦,指着李瑾,想要反驳,却一时找不到更有力的理论依据。他身后的保守派们也面面相觑,被李瑾这番引经据典、逻辑严密的“大道”论述震得哑口无言。
“至于萧相所忧‘败坏人心’,” 李瑾语气稍缓,但依旧有力,“臣以为,人心之坏,非因求利,而在求不义之利。朝廷当做者,乃明定规矩,导利向善。鼓励百姓通过辛勤劳作、发明创造获得财富,此为正道;严惩巧取豪夺、贪赃枉法,此为去邪。若因惧怕人心坏,便禁止一切求利之举,岂不是因噎废食?农人求丰收之利,工匠求精艺之利,商人求流通之利,士人求学问之利(立功立业),只要取之有道,用之有度,何害之有?此正是义利合一,以义导利,以利成义!”
他再次将“利”纳入“义”的框架,提出了“导利向善”、“义利合一”的治理思路,显得更加圆融和具有操作性。
殿中长时间的沉默。皇帝李治的目光,从最初的凝重,到惊讶,再到深深的赞许,最终化为一片清明。他缓缓扫过众臣,尤其是在那些面露沉思、若有所悟的官员脸上停留片刻。
“诸卿,” 李治终于开口,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,“今日廷议,朕听之良久。李瑾所言,或有可商榷之处,然其以《大学》之道释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