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有一二可利国家,便是臣报答陛下知遇之恩于万一。然,臣之去留事小,陛下清誉、朝廷纲纪、后宫安宁事大!”
他挺直身体,双手将一直紧握的玉笏高高举起,声音斩钉截铁,响彻大殿:
“故,臣今日,冒死恳请陛下! 为堵天下悠悠之口,为全陛下知人之明,为安后宫之心,为肃朝廷之风——请陛下,革去臣将作监少监、秘书郎、督行实务使等一切官职、差遣!收臣之诰身印信,夺臣之绯服鱼袋!放臣归田,或付有司勘问!臣,愿以一己之身,明此心迹,证此清白!”
“臣,无官无职,白身待罪,看那流言蜚语,还能依附何物?看那构陷之徒,还能如何中伤?若臣果有罪愆,请陛下明正典刑,臣绝无怨言!若臣蒙冤,但求还臣一个清白之身,臣愿布衣归乡,老死林泉,再不过问朝堂之事!”
“陛下!臣,请辞!”
最后三字,如同惊雷,轰然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!不是辩解,不是求饶,而是辞官!而且是辞去所有官职,以“白身待罪”的姿态,来证明清白!
殿内死一般的寂静。所有人都被李瑾这决绝到近乎惨烈的一招惊呆了!辞官?他可是圣眷正隆、手握实权、前途无量的“督行实务使”!是将“实学”理念推行得风生水起的核心人物!是皇帝改革倚重的臂膀!他竟然要为了这“莫须有”的流言,放弃一切?
于志宁脸色大变,下意识地上前半步,嘴唇翕动,却又强自忍住。阎立本也是一脸错愕。萧瑀眼中精光爆闪,随即又深深隐藏,但嘴角一丝难以抑制的弧度,暴露了他内心的惊诧与一丝不易察觉的…疑虑。郑侍郎、周御史等人更是目瞪口呆,他们预想了李瑾的各种反应,或激烈辩驳,或惶恐请罪,或寻找证据,却万万没料到,竟是如此干脆利落的“自我了断”!
皇帝李治,也明显愣住了。他身体微微前倾,目光紧紧锁住丹墀下那个长跪不起、双手高举玉笏的年轻身影。李瑾那番话,言辞恳切,逻辑清晰,尤其是最后“无官无职,白身待罪,看流言还能依附何物”的论述,简直是…釜底抽薪,以退为进的绝杀之招!
这等于将所有的难题,都抛回给了皇帝,也抛给了那些散布流言的人。如果皇帝准奏,就等于认同了流言的压力,坐实了“用人不明”的嫌疑,也等于自断一臂,让正在推进的“实务”改革受挫。如果皇帝不准,就必须出面力保李瑾,那就要对流言有个明确态度,对幕后之人有所表示。而那些散布流言者,如果李瑾真的变成“白身”,他们攻击的目标和价值就瞬间消失了,流言也会不攻自破——谁会去编派一个平民百姓与先帝旧人的“私情”?
更厉害的是,李瑾这番“以清白为要,以辞官明志”的姿态,占据了绝对的道德高地。他表现出的,不是对权力的眷恋,而是对名誉的珍视,对皇帝的忠诚(不愿让皇帝为难),对朝廷纲纪的维护。相比之下,那些躲在暗处散布流言的人,就显得无比卑劣。
时间仿佛过了很久。李治缓缓靠回御座,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。他看着李瑾,这个年轻人又一次给了他意外。不是急智,不是巧辩,而是一种近乎悲壮的、以自身前途为赌注的…担当与智慧。
“李瑾,” 李治终于开口,声音听不出喜怒,“你可知,朕授你官职,是望你为国效力。你如今所为,是欲以辞官,胁迫于朕,还是果真心灰意冷?”
这话很重,几乎是质问李瑾是否在“以退为进”地逼宫。
李瑾再次叩首,声音沉痛却坚定:“陛下明鉴!臣岂敢胁迫陛下?臣之心,如被污之白璧,若不沉于幽泉,何以自证无瑕?臣之行,如染尘之素练,若不付之一炬,何以昭示本真?臣今日所言所请,字字发自肺腑,绝无半点虚妄矫饰!臣所虑者,非一己之官位荣辱,实乃陛下清誉、朝廷法度、后宫安宁!臣若恋栈不去,使流言不息,非但臣清白难雪,更累圣德,此臣万死不能赎之罪也!故,唯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