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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留在这里观察?”这几个字刚落地,刚才还抹着眼泪的中年妇人猛地抬起头。
还没等她开口,旁边那个一直抄着袖子、满脸横肉的汉子先炸了。他把脚上的老棉鞋往地上狠狠一跺,震得屋里的尘土都扬了起来:
“不行!绝对不行!”
汉子指着躺在床上的大妮,唾沫星子横飞,那一脸的横肉都在抖:
“大夫,你这不是开玩笑吗?留啥啊!明儿个就是正日子!天不亮下湾村老王家的接亲队伍就要进村!这新娘子要是没在自个儿家炕头上坐福,反倒在卫生站里躺着,这传出去像什么话?!”
“就是啊大夫!”
中年妇人也急了,两步蹿到诊桌前,那是真急了,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:
“那老王家在公社那是有人脉的,咱们惹不起啊!彩礼都收了,酒席也备下了。这要是明儿个早上见不着人,或者是误了吉时,人家能把我们家脊梁骨戳断了!”
“这人必须得带回去!哪怕是抬,今晚也得抬回去!”
说着,那汉子一挥手,就要招呼另外两个人去抬板车。
诊室里的空气瞬间紧绷起来。
郑云眉头一皱,在那汉子手刚碰到床沿的时候,手里那根通炉子的铁火钩子“当”的一声,不轻不重地敲在了铁皮炉壁上。
清脆的金属撞击声,让汉子的动作僵住了。
温素坐在一边,甚至连姿势都没变。她手里依旧捏着那支钢笔,目光凉凉地扫过这一家子人,声音不高:
“想把人抬走?行啊。”
“但我把丑话撩在这儿。她现在的脉象,那是‘真脏脉’都要出来了。气血逆乱,心窍被痰迷死了,全凭最后一口元气吊着。”
温素抬起眼皮,目光如刀,精准地扎在那汉子的脸上:
“你们要是觉得面子比命重要,现在就抬走。但这大冬天的,这一路颠簸回去,风一灌,要是这最后一口气散了……”
她顿了顿:
“明儿个大红花轿到了门口,接出来个死人。红喜事直接办成白丧事。这晦气冲天的,你觉得那‘有头有脸’的老王家,是会夸你们守信用,还是会直接让你们全家给这姑娘赔命?”
“到时候,这彩礼钱,要是抬过去个死人,你们是退,还是不退?”
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汉子,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,脸上的表情僵住了。
在农村,办喜事最怕的就是“冲煞”,这要是真把新娘子折腾死了,那就是结了死仇,别说彩礼得吐出来,搞不好还得惹上麻烦。
那妇人更是吓得脸色煞白,哆哆嗦嗦地问:“那……那咋整啊?温大夫,这……这真有那么邪乎?”
“我是大夫,治病救人是积德,我不拿这种事咒人。”
温素重新拿起笔,在纸上写了个方子,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,给了个台阶下:
“她这是急火攻心。今晚人必须留在我这儿,我得给她施针顺气,再用猛药把那口气给续上。只要这一晚上不折腾,不受风,我保她明天早上有一口活气儿。”
“那……那啥时候能接走?”汉子语气软了下来,眼里满是算计。
温素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时间节点:
“明早六点。”
“六点?”汉子皱眉盘算,“接亲的五点半就出门了……”
“六点之前,针效还没行完,拔了针人可能立马就倒。”
温素不容置疑地说道,“六点来接,那时候人虽然虚,但能喘气,能坐住。你们接回去,给她擦把脸,换换衣裳,正好赶上拜堂的时辰。只要人活着进了老王家的门,那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