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。他控制着时间,在二十分钟内吃完,然后将餐盒收拾干净。按照李维之前的指示,他需要将餐盒放回门外。
他再次打开门,准备将空食盒放回原处。就在这时,走廊尽头那扇通往主楼的门,忽然被从里面推开了。
一个穿着深灰色制服、系着白色围裙、大约五十岁上下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,端着一个托盘,从门里走了出来。托盘上似乎放着茶具。她的脚步很轻,但在这过分安静的侧廊里,依然清晰可闻。
女人显然也看到了他。她的脚步微微一顿,目光瞬间抬起,落在了正弯腰放下食盒的罗梓身上。
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啊。
没有好奇,没有惊讶,甚至没有明显的审视。那是一种极其克制的、职业化的平静,但在这平静之下,罗梓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快速、几乎难以察觉的闪动——那不是轻蔑,也不是畏惧,而是一种……了然?一种洞悉了某种秘密、却又必须装作一无所知的、混合着距离感和微妙戒备的复杂情绪。
女人的视线,在他身上那套还算得体的新休闲装上(李维准备的)停留了不到半秒,又扫过他脚边那个还未收起的空食盒,最后,落回他脸上。她的表情控制得极好,没有任何变化,只是极其轻微、几乎不可见地对他点了点头,幅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,仿佛只是对“这里有一个陌生人”这个事实,做出最基础的、不带任何含义的礼节性确认。
然后,她便移开目光,仿佛他只是一件走廊里的摆设,端着托盘,脚步平稳地朝着侧廊另一端——大概是厨房或佣人休息区的方向——走去。她的背影挺直,步伐从容,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,显示出良好的职业训练。
但就在她即将拐过走廊转角,身影快要消失的刹那,罗梓似乎感觉到,她的目光,又极其短暂地、如同羽毛般,再次扫过他的方向。这一次,那目光里,似乎多了一丝几不可闻的、近乎叹息的意味。
然后,她便彻底消失在转角。
走廊里,重新恢复了寂静。只剩下罗梓僵立在门口,手里还捏着那个空食盒的提手,指尖冰凉。
那个女人的目光,像一根极细的针,刺破了他试图维持的表面平静。虽然短暂,虽然克制,但那目光中包含的信息,却如此清晰地传递给了他:她知道他。即使不知道具体细节,也一定知道他的“特殊”身份,知道他并非寻常的访客或工作人员。她是这栋别墅里的人,是韩晓的佣人。她的目光,代表着这栋别墅里,那些隐形却无处不在的“其他人”的态度。
一种更加尖锐的、被赤裸裸地暴露在他人审视下的羞耻感和难堪,瞬间攫住了他。在翠湖苑,他是被孤立的囚徒,但至少是隐形的。而在这里,在这个“事发现场”,他不仅要面对韩晓(或许通过李维),还要面对这栋房子里其他知情的眼睛。那些目光,不会像警察或法官那样带着法律的威严,也不会像韩晓那样带着冰冷的憎恨和控制欲,但它们同样是一种审判,一种来自“内部”的、无声的、却可能更加令人无所遁形的评估。
他将空食盒轻轻放在门边,逃也似的退回房间,迅速关上门,背靠着冰凉的门板,心脏狂跳。
这只是开始。
那个中年女佣,或许只是负责打扫或餐饮的。这栋别墅里,还有没有其他佣人?管家?园丁?司机?他们都知道吗?或者,至少察觉到了异常?他们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?私下会议论什么?
他可以想象那些目光和低语。一个来历不明、住在侧翼客房的年轻男人,被李维亲自带来,不与主人一同用餐,行动受限,沉默寡言……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、规矩严明的大户人家,这样的“特殊存在”,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,足以引发无数猜测和探究。
而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,这些佣人,是韩晓的“自己人”。他们的态度,某种程度上,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