微笑瞬间收起,恢复了训练师那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表情,“罗先生,您刚才犯了几个典型错误。第一,回答过于空泛,缺乏具体细节,听起来像在背诵台词,缺乏真实感和说服力。在社交场合,空洞的套话最容易引起怀疑。第二,当被追问细节时,您出现了明显的卡壳和慌乱,眼神飘忽,这是信心不足和准备不充分的表现。第三,您的微笑在压力下变形,显得僵硬而不自然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锐利:“您必须明白,在那种场合,人们不一定真的关心您具体做什么,但他们能轻易感知到您是否‘自信’、是否‘言之有物’、是否与您的身份(韩晓的男友)相匹配。您的回答,不需要多么精深专业,但必须听起来合理、自然,并且与您被设定的‘背景’(有教养、有见识、从事与投资或高端服务相关的自由职业)相符。您需要准备几个‘安全话题’——比如最近读过的一本相关领域的通俗读物、某个广受关注的技术突破的简单看法、或者对某个宏观趋势的笼统观察——并且能用流畅、笃定的语气表达出来,即使内容本身可能并不深刻。”
接着,陈女士开始训练他的“非语言交流”。包括站立时重心的微妙分布,如何在不经意间调整站姿以显得更放松挺拔;行走时的步伐幅度、频率以及与韩晓(由陈女士或助理扮演)同行时的距离和位置关系;坐下时如何保持腰背挺直但又不过于僵硬,双腿如何摆放(不能叉开过大,也不能并拢过紧);与人握手时的力道、时长、目光接触与微笑的配合;倾听别人讲话时,头部微倾的角度、目光的落点(对方鼻梁三角区)、偶尔的颔首或简短回应(“嗯”、“是的”、“原来如此”)的时机与频率……
每一项,都分解成无数个细微的动作要点,反复练习,纠正,再练习。陈女士的要求严格到近乎苛刻。一个眼神的游移,一次呼吸的不平稳,手指无意识的一个小动作,甚至只是站立时脚踝微微向内扣了那么几度,都会被她立刻指出,要求重来。
“罗先生,当韩总与他人交谈时,您的角色是‘支持性的陪伴’。您的目光应该大部分时间温和地落在她身上,或者与她交谈的对象之间移动,表达关注,但不要长时间盯着某一点,显得呆滞或具有侵略性。当听到有趣或赞同的内容时,可以露出淡淡的、会意的微笑,但不能抢话或做出夸张的反应。”
“递东西给韩总,或者为她拉开椅子时,动作要自然流畅,不要显得刻意殷勤或笨手笨脚。想象这是您很习惯、很自然会为伴侣做的事情。”
“在需要您简短介入谈话时,开口前可以先与韩总有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交流,获得某种默契的‘许可’或‘鼓励’的信号,然后再面向谈话对象。这能强化你们之间的‘亲密’与‘默契’感。”
“任何时候,保持脊背挺直,但肩膀放松。紧张感会通过肌肉传递,让人一眼看穿。深呼吸,想象您就是那个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。”
训练是枯燥的、重复的、充满挫败感的。罗梓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放在砂轮上反复打磨的糙铁,每一次摩擦,都伴随着火星四溅般的尖锐不适和“不合规格”部分的剥离。他的身体和精神,都在这种高强度的、否定式的训练中,迅速消耗着。肌肉因为长时间保持特定姿势而酸痛,嗓子因为反复练习特定语调而发干,大脑因为要同时处理无数细节指令而嗡嗡作响,充满疲惫的轰鸣。
但陈女士的“苛刻”背后,是绝对的理性和高效。她似乎能精准地判断出他的承受极限,总是在他濒临崩溃或注意力涣散的边缘,适时地给予一点点极其微小的、关于“进步”的肯定,或者转换训练项目,让他在不同的“折磨”中轮换,保持一种残忍的“新鲜感”。她从不发火,也从不流露出不耐烦,只是用那种平静的、不容置疑的语气,一遍遍指出错误,要求改进,直到他的身体在无数次重复后,开始“记住”那种“正确”的感觉。
当第二天下午的训练接近尾声时,罗梓已经疲惫到近乎麻木。他穿着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