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。它们让两人在有限的、必须共处的场合里,减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尴尬、解释和潜在的冲突(比如韩晓直接拒绝某道菜可能引起主人的不悦,而罗梓以“男友”身份代为处理,则显得更自然体贴)。

    开始习惯彼此的节奏。

    这“习惯”,并非温情脉脉的磨合,而是两个被一份冷酷契约捆绑在一起、身份地位天差地别、内心充满戒备与伤痕的人,在日复一日的近距离接触中,被迫发展出的一套用于维持表面平静、减少摩擦、确保“交易”平稳运行的、冰冷的生存法则。

    罗梓习惯了韩晓的冷漠、疏离、掌控欲,以及那些隐藏在精致表象下的、具体的挑剔和脆弱的禁忌。他开始能够预测她大致的情绪起伏,能够在她发出明确指令前,就预先做好一些辅助性的准备,能够在她那套复杂的社交与生活规则中,找到一点点让自己不至于“出错”的缝隙。

    而韩晓,或许也在习惯罗梓的存在。习惯了这个年轻男人沉默而顺从的陪伴,习惯了他日渐“合格”的礼仪举止,习惯了他那套基于观察和“手册”的、虽然生硬但还算有用的“体贴”小动作,习惯了将他视为一件可以差遣、需要维护、并在必要时可以展示于人前的、特殊的“所有物”。

    他们像两颗在各自轨道上运行、却因为引力而被迫接近的星球,保持着危险的距离,在沉默与戒备中,逐渐熟悉了对方的运行规律和引力场范围,形成了一种脆弱而诡异的、动态的平衡。

    但这种“习惯”的深处,是罗梓日益加重的麻木,和韩晓从未动摇的、冰冷的掌控。

    他们可以习惯彼此的“节奏”,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阶级鸿沟、罪孽过往、以及那份用灵魂与医疗费写就的契约,却如同宇宙深空般冰冷而永恒,从未因这表面的、细微的“习惯”而有丝毫改变。

    罗梓依旧会在深夜独自站在阳台上,眺望远方那片不属于他的灯火,感到深入骨髓的孤独和窒息。

    韩晓也依旧会在书房处理文件到深夜,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清冷而遥远,仿佛一座永远无法融化的冰山。

    “习惯”的,只是这具名为“同居”的躯壳。

    而灵魂,依旧在各自的牢笼里,沉默地,永不相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