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卧床……这些信息,与他此刻扮演的、能够“协助韩晓处理科技基金”的“青年才俊”形象,相去甚远。
罗梓感到喉咙有些发干。他能感觉到,一旁的韩晓,似乎也几不可察地将目光投向了他,虽然依旧平静,但那平静中,似乎也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、评估的意味。她知道他的真实背景。这个问题,对他而言,几乎是致命的。如果回答不好,之前所有的努力和“表演”,都可能在这一刻崩塌。
电光火石间,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掠而过。编造一个光鲜的家庭背景?风险太大,容易被查证,而且不符合他之前塑造的“低调”形象。含糊其辞?可能会显得心虚,引发更多猜测。直接说出部分实情?那无疑会让他瞬间“跌落凡尘”,成为全场笑柄,也让韩晓颜面尽失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他忽然想起了刚才与顾老交谈时,顾老提到“年轻时吃过苦,是人生的财富”,也想起了自己那箱从出租屋带来的、陪伴他度过最艰难时光的哲学书籍,想起了那些在困顿中给予他精神慰藉的先贤话语。
几乎是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、扭曲的急智,罗梓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,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、混合着感激、怀念与一丝淡淡伤感的复杂表情,他垂下眼帘片刻,仿佛在追忆,然后重新抬起眼,看向沈理事长,目光诚恳而平静。
“谢谢沈理事长夸奖。其实,我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工薪阶层,父亲去世得早,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。” 他选择了说出部分实情,但语气平静,没有任何自怜或卑怯,反而带着一种坦然的力度,“他们没能给我提供多么优越的物质条件,但却教会了我最朴素的道理:做人要诚实,做事要努力,对生活要心存感激。我觉得,这才是最重要的‘家教’。”
他的回答,出人意料地坦诚,甚至有些“不合时宜”地提到了“父亲早逝”、“母亲身体不好”这样的“负面”信息。但他用一种平静、坦然、甚至带着感恩的语气说出来,将重点落在了父母传授的“朴素道理”和“精神财富”上,反而弱化了“工薪阶层”、“身体不好”这些可能被视为“短板”的信息带来的冲击。他塑造了一个出身平凡、但自强不息、懂得感恩的、有“故事”的年轻人形象,这种形象,在某些层面,甚至比一个纯粹的“富二代”或“精英”更易引发同情和好感,尤其是在沈理事长这样注重内涵和品德的长者面前。
果然,沈理事长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,随即,那讶异变成了更深沉的、带着赞许和一丝怜惜的柔和光芒。她轻轻叹了口气,点了点头:“难得,难得。不怨天,不尤人,懂得感恩,珍惜所有。小罗,你父母把你教育得很好。这比万贯家财,更令人敬佩。”
危机,似乎被暂时化解了。罗梓暗自松了口气,但心中没有丝毫喜悦,只有一种更深沉的疲惫和悲哀。他将自己最真实的伤口,以一种精心修饰过的方式,剖开给人看,只是为了换取一点可怜的、维持表象的“认可”和“同情”。
然而,沈理事长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结束。她沉吟了片刻,目光变得更加温和,也……更加具有穿透力。她看了看罗梓,又看了看一直沉默站在一旁、神色平静的韩晓,然后用一种更加推心置腹的、仿佛长辈关怀晚辈般的语气,缓缓问道:
“小罗,你是个好孩子。不过,阿姨多嘴问一句,你别介意。” 她顿了顿,声音放得更轻,但每个字都清晰入耳,“你和晓晓,看起来是两种……很不一样的人。成长环境、经历、甚至看世界的角度,可能都相差甚远。你们在一起,平时……都聊些什么呢?会不会有时候,觉得……不太容易理解对方?”
这个问题,比之前所有的问题都更加犀利,也更加一针见血。它不再迂回试探背景,而是直接指向了两人关系的“核心矛盾”与“真实性”。它问的,不仅仅是“聊什么”,更是“如何跨越巨大的鸿沟进行沟通”,是“这样两个世界的人如何可能真正走到一起并维持关系”。这是所有打量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