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乾清宫,西暖阁。大明的huang帝平时在这里批奏折。今天不一样。
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被赶出去了,赶到百步之外。殿里只留了两个人。
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,像影子一样站在huang帝身边。
地上跪着两个人。
一个是西厂提督文泰,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。
这两人的名字,在京城能止小儿夜啼。他们是huang帝手里最锋利的刀,悬在所有官员头上的剑。
可这会儿,这两把刀剑老老实实跪在地上,头都不敢抬。
朱由检没让他们起来,也没跟他们说话。
他就坐在书案后面,慢悠悠地看奏折,偶尔提笔写几个字。
好像完全忘了地上还跪着两个人。
田尔耕的汗从额头冒出来,顺着脸颊往下淌,滴在地毯上,洇出一小片深色。
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?锦衣卫指挥使这位置,他坐了三年,亲手抓过亲王,审过尚书,抄过侯爷的家。
可在这位年轻的huang帝面前,他感觉自己像个光的孩子——所有心思都被看得一清二楚。
文泰也一样。
这位西厂提督才三十出头,长得慈眉善目的,可手黑心狠是出了名的。现在他跪在那儿,后背衣服都湿透了。
huang帝不是忘了他们。
huang帝是要他们记住——
不管你们在外面多威风,不管多少王公大臣怕你们,在朕面前,你们只是刀。刀没有自己的意志。刀柄在朕手里,朕让你们砍谁就砍谁。朕能给你们权力,也能随时收回来!
终于,朱由检放下了笔。
他端起茶盏,用杯盖轻轻拂去浮沫,动作优雅从容。
“起来吧。”
声音淡淡的。
“谢陛下!”
田尔耕和文泰如蒙大赦,声音都哑了,颤巍巍站起来,腰还躬着,不敢看huang帝。
朱由检盯着茶盏,缓缓开口:
“田尔耕。”
“臣在!”田尔耕心一紧。
“晋商案,你办得不错。”朱由检说,“快,准,狠。没给那些人串联反扑的机会,朕很满意。”
田尔耕心里一松,刚想谢恩——
“但是……”
两个字像冰锥,扎进田尔耕胸口。
朱由检抬起眼皮,第一次正眼看他。那眼神平静得像水,可深不见底。
“你只做对了一半。”
田尔耕冷汗又冒出来了,赶紧跪下:“臣愚钝,请陛下示下!”
朱由检没理他跪下的动作,继续说:
“锦衣卫是朕的刀,这一点你做得很好。朕让你砍谁你就砍谁,指哪打哪,毫不含糊。”
“可朕的刀,不能只会砍人。”
“啪。”
茶盏轻轻放回桌上,清脆一声响。
“它还必须是朕的眼睛,和耳朵!”
“朕要它,能看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,能听到所有人都听不到的声音。”
“你,明白吗?”
田尔耕跪在地上,身子微微发抖。
他懂了。
huang帝在敲打他!
这些日子,他田尔耕只当好了一个刽子手——huang帝让抓谁就抓谁,让杀谁就杀谁。
可huang帝要的不只是刽子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