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的人跟不跟,就看天意,也看人心了。”

    蒋志清攥了攥拳头,语气坚定:“人心是靠打拼出来的!民国要是真有难,我蒋志清第一个上前!”说罢站起身,拍了拍军装上的灰尘,“我得回去了,还有差事要办。邵记者,有缘再会,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聊聊民国的将来!”

    他转身走进总统府,身影挺拔,透着股少年人独有的冲劲。

    邵飘萍望着他的背影,忽然想起在日本时读过的一本小说,里面说:“历史就像一条大河,每个人都是河里的沙子,被水流裹挟着向前。只有极少数人,能成为河床上的石头,改变水流的方向。”

    今夜,南京城里这群人,都想做那块石头。可北边那个人,也想。

    碰撞,怕是躲不开了。

    五色旗的彩纸屑散落在大街上,被来往的脚步碾过。

    南京城的欢腾劲儿还没过去,千里之外的北平,锡拉胡同那座看似寻常、实则戒备森严的宅邸里,却是另一番冷沉沉的光景。

    书房很大,靠墙摆着顶天立地的紫檀木书架,塞满了线装书和卷宗,空气里飘着旧纸、墨锭和上好烟草混合的味道。地上铺着厚厚的新疆地毯,走在上面悄无声息。壁炉里的红萝炭燃得正旺,是太行山上的好炭,没什么烟气,只散发出干燥的热力,把冬夜的严寒挡在雕花窗棂外。

    黄铜自鸣钟的钟摆左右摇晃,“滴答滴答”的声音,像悬在头顶的铡刀。钟面玻璃映出袁世凯的脸,半边在灯下,半边隐在暗处。

    他只穿了件藏青色宁绸面的薄棉袍,敞着怀,露出里面月白色的细布衬衣,身材敦实,脖颈粗短。他把一本《三国演义》重重掼在案上,书自动翻开,正是“煮酒论英雄”那一回,曹操对刘备说“今天下英雄,惟使君与操耳”,旁边用朱笔批着两个字:“未必。”

    袁世凯的额头宽厚,眉毛浓密而短,眼睛不算大,眼皮微垂,目光却像蒙了一层纸,深不见底,偶尔闪过一丝精光,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。最显眼的是那撇修剪整齐的八字胡,此刻一动不动,透着股沉郁的掌控感。

    书案另一侧,赵秉钧垂手肃立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这位新任内阁总理大臣,是袁世凯最倚重的心腹,穿一身簇新的朝服补褂,顶戴却摘了,放在旁边的帽架上,烛光在他光秃的额头和谨慎的脸上,投下不安的阴影。

    书案上的提醒铃响了一声,侍从走进来,递上一张电报纸。

    袁世凯接过,就着桌上的西洋玻璃罩煤油灯慢慢看起来,脸上没什么表情,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,透着股不动声色的盘算。电文很长,把南京就职仪式的前前后后都写得明明白白:各省代表名单、宣誓词全文、出席的外国领事,连宴会的菜单都没落下。

    看完,他把电报纸往桌上一放,端起盖碗茶,用碗盖轻轻拨了拨浮着的茶叶,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:“智庵,你怎么看?”

    “宫保,孙先生在南京摆宴,用的可是您北洋的银子,这席面未必吃得香。不过他这般僭越称尊,实为叛逆。只是如今十五省独立,声势浩大,若强行征讨,恐……”

    “恐什么?”袁世凯呷了口茶,抬眼扫了赵秉钧一眼,那眼神像刀子似的,“恐我北洋军打不过那些乌合之众?还是恐你这内阁总理坐不稳?”

    “自然不是!”赵秉钧连忙躬身,额角渗出细汗,“只是用兵耗资巨大,且列强态度暧昧。英、日公使近日都暗示过,希望内乱早日平息,免得影响商路。”

    袁世凯放下茶碗,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语气慢悠悠的,却字字透着权谋:“智庵啊,你什么都好,就是有时候太顾虑周全,反倒忘了‘火候’二字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身,踱到窗前,背对着赵秉钧,身影在烛光里显得格外厚重,“孙先生在南京宣誓就职,我在北平喝茶,你说这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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