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人先走了。柳先生在禅房里坐了很久,最后才离开。”老和尚说,“老衲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,好像提到了‘京城’、‘宫变’、‘陆家’这些词。”
京城,宫变,陆家。又是这些。
陆明舒握紧了手中的信和玉佩。父亲让她去京城找影七,柳先生见过一个神秘人后匆忙离开,听雨轩空无一人,寒山寺只留下一盒一信……这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,而她正站在网的中央,却看不清网的全貌。
“谢谢大师。”她对老和尚说。
老和尚双手合十:“阿弥陀佛。施主,老衲有一言相劝。”
“大师请讲。”
“红尘俗世,恩怨纷扰,皆是过眼云烟。”老和尚说,“执念太深,伤人伤己。有时候,放下才是解脱。”
陆明舒沉默了片刻,然后深深一礼:“多谢大师指点。但有些事,必须有人去做;有些真相,必须有人揭开;有些人,必须有人去救。这是责任,也是……赎罪。”
老和尚看着她,眼中闪过一丝悲悯:“既然如此,施主保重。前路艰险,望施主珍重。”
离开寒山寺时,天色已近黄昏。夕阳的余晖洒在山路上,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,陆明舒的体力已经耗尽,全靠柳青搀扶着才没有倒下。
“现在怎么办?”柳青问,“去京城?”
陆明舒看着手中的信,又看了看远处渐渐暗下来的苏州城,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和茫然。
去京城?那里是权力的中心,是阴谋的源头,也是危险最多的地方。以她现在的状态,能活着到达京城吗?就算到了,能找到影七吗?影七会告诉她真相吗?
但父亲在信中说,影七是唯一知道全部真相的人。如果她想救陆沉舟,如果想揭开十年前宫变的真相,就必须去京城,必须找到影七。
“去京城。”她最终说,声音很轻,但很坚定。
柳青看着她,眼中闪过一丝担忧,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:“好,我送你去。”
“不,”陆明舒摇头,“柳先生,你已经帮我太多了。接下来的路,我自己走。”
“你自己?”柳青皱眉,“以你现在的状态,能走到京城吗?”
“走不到也要走。”陆明舒说,“这是我的路,我的责任。柳先生,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,还有妹妹要找。不能再因为我耽误了。”
柳青沉默了。他看着陆明舒,看着这个一路逃亡、伤痕累累却始终不肯放弃的女子,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。
“至少,”他最终说,“让我送你到下一个城镇,帮你处理一下伤口,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。”
这一次,陆明舒没有拒绝。她知道,这可能是柳青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。
两人下山,重新坐上马车,朝最近的城镇驶去。马车在暮色中前行,车窗外是江南的晚景——炊烟袅袅,渔舟唱晚,一派宁静祥和。
但陆明舒知道,这宁静之下,暗流汹涌。京城的路还很长,真相还很远,而她的时间,已经不多了。
她握紧了手中的信和玉佩,闭上眼睛。
父亲,等我。
陆沉舟,等我。
真相,等我。
我一定会到达京城,一定会找到影七,一定会揭开一切。
一定。
【生存时间倒计时:18天18小时33分47秒……】
倒计时无声跳动。而马车的车轮,正滚滚向前,朝着北方,朝着京城,朝着未知的命运。
只是她不知道,在寒山寺的屋顶上,一个黑衣人正静静地看着马车远去。他抬起手,一只信鸽落在他的手臂上。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