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种他无法理解、无法抗拒的规则存在着,并且冷酷地确保,他也必须遵循。

    “呃……咳咳……呕……”

    终于,生理的极限压倒了一切。过量的甜腻和粗暴的吞咽引发了剧烈的反胃。黎川猛地捂住嘴,身体像虾米一样弓起,另一只手死死抓住桌沿,指节捏得发白。他剧烈地干呕起来,撕心裂肺,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从喉咙里掏出来。眼泪鼻涕横流,口腔和喉咙里充斥着甜腻到令人窒息的恶心感,胃部翻江倒海。但除了少量的酸水和巧克力残渣,什么也吐不出。

    良久,这阵可怕的痉挛才渐渐平息。

    他虚脱般地瘫倒在椅子上,仰着头,张大嘴巴,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,只剩下胸膛微弱的起伏。冷汗浸透了单薄的校服,黏腻地贴在皮肤上,带来阵阵寒意。嘴里是挥之不去的、令人作呕的甜苦余味,胃里空空荡荡,却又沉甸甸地难受。全身的力气,连同最后一丝激烈的情绪,都被那场疯狂而徒劳的吞噬抽干了。

    他缓缓转动眼珠,视线涣散地再次投向书桌。

    银卡依旧在那里。沉默、稳定散发着永恒不变的微光。

    而被他疯狂吞噬又引发剧烈不适的巧克力,除了留给他满嘴糟糕的感受和散落一地的金色碎片,什么都没有改变。

    山穷水尽。

    万念俱灰。

    这两个词从未像此刻这般,带着如此具体而沉重的质感,压在他的胸口。所有的路,似乎都走到了尽头。逃避,顺从,试探,发泄……一切挣扎,在绝对的力量和规则面前,都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。

    他就像被钉在琥珀里的飞虫,能清晰看见外面广阔的世界,看见时光流逝,看见自己透明的囚笼,却连最微小的颤动都无法做到。

    黑暗,真实的、源自内心最深处的黑暗,无声地蔓延开来,淹没了桌面的荧光,吞没了银卡的光泽,最终将他彻底吞噬。不是黑雾那种外来的、带有侵略性的黑暗,而是对一切可能性彻底死心的、冰冷的虚无。

    他就那样瘫在椅子上,一动不动,仿佛已经与这片黑暗融为一体。眼睛睁着,却空洞无神,映不出任何东西。呼吸微弱而缓慢,几乎感觉不到。

    时间,在绝对的寂静中流淌。电子表的荧光数字还在跳动,00:01,00:23,01:15……但这些数字对他而言,已经失去了意义,只是通往那个既定黄昏的、无需在意的刻度。

    长夜漫漫,冰冷彻骨。

    当窗外第一缕灰白的天光,如同怯生生的手指,勉强拨开窗帘厚重的缝隙时,黎川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。

    天亮了。

    新的一天。

    也是黑雾再次降临的日子。

    他极其缓慢地、带着某种僵硬的滞涩感,从椅子上站了起来。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,像一台久未上油的机器。他没有去看桌上的一片狼藉,也没有再看那张银卡。只是转身,走向狭小的卫生间。

    冰凉的自来水拍在脸上,带来刺痛,却无法唤醒更多的感觉。镜子里的人,脸色苍白如纸,眼下是浓重的、化不开的青黑,眼神沉寂得像两口干涸的深井。他看了几秒,拿起毛巾,机械地擦干脸。

    回到房间,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书包。课本,试卷,笔袋……每一件东西都放在固定的位置,动作平稳,没有一丝慌乱。

    他走到桌边,伸手拿起那张银色卡片。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,但他没有任何停顿,就像拿起一支最普通的笔,将它放入校服内侧的口袋,贴紧胸口。

    接着,他弯腰,将地上那些金色的糖纸碎片,一片一片捡起来,团成一团,扔进了垃圾桶。

    做完这一切,他背起书包,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门在身后轻轻关上,隔绝了房间里尚未散尽的甜腻气息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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