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的房间天旋地转。她以为自己会尖叫,却只发出幼猫似的干呕。她想起身,腿一软跪坐在地,膝盖上的血珠顺势滚落,在地板上留下一枚小小的、暗红的逗号——仿佛提醒她:故事才刚刚开始,别急着换气。

    三

    她把录音导到自己手机,云端备份三次,又复制到隐藏文件夹,命名“laugh.mp3”。做完这一切,天已微亮,灰青色的光从窗帘缝隙爬进来,像一条冷眼旁观的蛇。林晚知道不能再留,丈夫通常六点半晨跑回来,会先去浴室冲澡,然后进厨房做早餐——那意味着她只有不到四十分钟撤离,还必须带走所有痕迹。

    她拎着运动鞋盒原路返回阁楼,把B超单、婴儿袜、棉签一样不少放回去,甚至把鞋盒角度调成先前的斜线。锁舌早已断裂,她只能把门虚掩,用灰尘轻轻铺在手印上——丈夫如果上来,会发现门被风“吹开”,而不是被人撬动。她不敢擦去灰尘,那会留下干净的空白,反而显眼。

    下楼时,她忽然想起厨房垃圾。昨夜她喝过一杯牛奶,杯壁有唇纹,如果被丈夫发现,他立刻会意识到“有人回家”。她冲进厨房,把杯子洗净,倒扣在沥水架,又用抹布把台面一次性擦遍,确保没有一根指纹一粒奶渍。做完,她退到玄关,准备开门——钥匙孔安静得吓人,像一张闭住的嘴。她忽然不敢开门:万一丈夫就站在门外,保持着抬起手要敲门的姿势呢?

    她折回客厅,从窗帘侧缝看下去。小区路灯熄灭,天色混沌,楼下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SUV,车顶落了一层薄雾,却不见人影。林晚数到十,拧开门锁,闪身而出,又把门轻轻带上——不锁,锁会发出“咔嗒”,她只能赌丈夫今天不会回来。

    四

    她没走电梯,从安全通道一路跑到负二层地下车库。昨夜她租了一辆共享汽车,车尾箱里放有假发、外套、新的身份证。刚坐进驾驶座,手机忽然震动,一条推送跳出:

    【市公安局】关于“6·23爆炸案”征集线索通告……

    林晚的拇指在屏幕上方悬浮,仿佛那不是玻璃,而是一池结冰的水,戳破就会淹死自己。她关掉推送,把车倒出车位,导航目的地:北郊殡仪馆——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,没人会去焚化炉旁边检查一辆挂着殡葬通行证的汽车。

    车驶上高架,晨曦像一把迟钝的刀,一点点割开夜。林晚打开车窗,让风灌进来,把头发吹得满脸都是。她需要混乱,需要噪音,需要把自己重新撕碎再拼上。录音里那串笑声仍在耳膜深处弹跳,她忍不住再次点开播放,这次接上蓝牙,让声音充满车厢。

    “——救我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晚晚,你冷静点,把刀放下——”

    笑声。

    咚。

    咔哒。

    车窗外的景色迅速后退,像被谁拉动的胶片。林晚忽然意识到,自己正在重复录音里那条路径:笑声之后是撞击,撞击之后是门锁——那么下一步,她是不是也会被“谁”轻轻关上,锁进一段无期的空白?

    五

    殡仪馆旁有一家废弃的洗车场,钢架棚子半塌,地上积着雨水与机油混合的彩色涟漪。林晚把车开进去,熄火,关灯,四周瞬间沉入死寂。她放倒座椅,躺平,把录音调到1.5倍速,再听一遍;2倍速,再听一遍。速度越快,笑声越不像人,而像某种金属刮擦——她想起小时候用指甲划黑板,那种生理性战栗此刻爬满背脊。

    突然,她捕捉到一段之前被忽略的细节:在“咚”的闷响之前,有一声极轻的“滴——”,像电子设备启动。她把进度条拖回去,音量调到最大,用耳机监听——

    “滴——”持续约0.3秒,随后是低频“嘶”,像硬盘读写。林晚心跳加速:那是另一台录音设备启动的声音。也就是说,当晚除了这台旧手机,还有第二台设备在工作。谁带的?丈夫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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