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隔着铁板,像冰碴子刮过耳膜。

    安可咬住手背,把呼吸压成一条线。

    她听见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来回撞,像那只芯片,在缓冲液里一伸一缩。

    0.1秒,一次跳动。

    她默数到一百,推门,逆着灯灭的方向往上爬。

    33层,天台门锁被剪断,断口新鲜,像刚被撕开的鱼肚。

    她钻出去,夜风像一盆冰水浇下来。

    对面楼顶,一架四轴无人机悬停,红灯闪得比芯片还急。

    她不敢犹豫,冲到水塔背面,掀开检修口的铁板,顺着钢筋梯子往下爬。

    水塔里残余的雨水淹到小腿,发着绿霉的腥臭。

    她把冻存管高举过头顶,另一只手掏出防水袋里的平板,打开离线地图。

    两个坐标点之间,出现一条红色弧线,像有人用烙铁在地球表面烫了一道疤。

    疤的尽头,是一块被标注为“Ω-重生医院”的灰区,比例尺放到最大,仍是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空白才是最大的标识。

    安可闭了闭眼,把平板塞进防水袋,用牙齿拉紧封口。

    她需要一条偷渡路线,一条连0.1秒都不给追兵留下的缝隙。

    二十分钟后,她出现在城市南端的废弃地铁线。

    铁轨锈成褐红,像两条干涸的血管。

    她踩着枕木,一路数到第3333根,右侧水泥壁出现一道新裂缝,边缘被切割得整整齐齐,像有人用激光刀给黑夜开了个侧门。

    门里飘出福尔马林与臭氧混合的味道。

    她低头钻进去,甬道只有0.9米高,不得不半蹲着往前挪。

    墙壁内嵌的LED灯带每隔十米亮一次,每次只亮0.1秒,足够她看清前方没有捕兽夹。

    走到第七次亮灯,空间豁然开朗,像有人把世界的心脏掏空了。

    眼前是一座废弃的盾构机残骸,钢铁巨鼠被剖成两半,腹腔里改造成临时手术室,无影灯、呼吸机、便携式体外循环机一应俱全。

    手术台上躺着一具被开颅的男尸,头皮翻向两侧,颅腔里却没有大脑,只剩一枚黑色芯片,编号:Ω-00。

    安可的胃袋狠狠一抽,差点把咖啡杯连锡纸吐出来。

    “别紧张,那是失败品。”

    声音从盾构机上方传来。

    她抬头,看见一个穿化工厂防化服的人影,面罩玻璃上贴着反炫膜,只露出自己扭曲的倒影。

    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“带你走最后0.1公里的人。”

    那人抛下一根尼龙绳,绳尾系着一张船票大小的金属片,上面激光蚀刻一串新坐标:

    39.765°N,118.310°E,-87m。

    负八十七米,比地狱再往下挖三层。

    “芯片给我。”

    安可把冻存管举高,却不松手。

    “先验货。”

    那人耸耸肩,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遥控器,按下。

    盾构机背后的岩壁缓缓裂开,露出一条全金属隧道,四壁嵌满冷冻舱,像无数口竖起来的棺材。

    舱体玻璃蒙着薄霜,霜花后面,一张张与她七分相似的脸。

    她们全都闭着眼,睫毛上挂着冰碴,像被时间按了暂停。

    最靠近舱门的冷冻舱,标签写着:

    Ω-07,林晨,2012-12-21。

    安可的指尖瞬间冰凉。

    “你带路,我交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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