货。”

    她听见自己说。

    隧道尽头,是一座医用真空电梯。

    轿厢壁贴着暗红色软包,像被剥掉的血管内膜。

    门合拢,失重感袭来,耳膜嗡地一声,被0.1秒的真空抽走了所有声音。

    灯灭,灯亮。

    -87米。

    门开,风带着消毒水与炙烤金属的味道灌进来。

    眼前是Ω-重生医院真正的入口:

    一座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剧院大厅,穹顶绘满希腊神话,宙斯化成一只巨大的眼睛,瞳孔是旋转的摄像头。

    舞台中央,立着一台老式胶片放映机,镜头对准观众席唯一的空位。

    空位扶手上,用领带绑着一束白色满天星,花瓣边缘沾着褐色血迹,像一撮被碾碎的星尘。

    安可的喉咙发紧——那是她离家那天,亲手系在姐姐腕上的花。

    “欢迎回家。”

    穿防化服的人摘下面罩,露出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,只是左眼角多了一道疤。

    “我是Ω-07,2019版。”

    那人微笑,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。

    “放映机里是姐姐2012年的原始记忆,0.1秒,24帧,共1440格胶片。

    只要你把芯片放进卡槽,她就重新活过来——

    当然,也会同时杀死我。”

    安可的指尖在咖啡杯上收紧,锡纸发出轻微的碎裂声。

    “或者,”Ω-07-2019继续笑,眼角疤痕像一条细小的蜈蚣,“你转身离开,0.1秒后,电梯会把你送回地面,当作什么都没看见。

    全球通缉榜会继续滚动,33,333,333个ID继续狂欢,而你,永远不知道姐姐想对你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穹顶的眼睛缓缓下降,镜头焦距发出细微的马达声,像在给她的颅骨量尺寸。

    安可低头,拧开咖啡杯,取出冻存管。

    芯片在真空管里安静了,不再闪烁,像一枚被时间遗忘的黑曜石。

    她走向放映机,脚步轻得没有回声。

    在距离卡槽只剩0.1米时,她忽然转身,把芯片塞进Ω-07-2019的手心。

    “记忆给你,”她说,“但活过来的人,必须是我。”

    对方愣了0.1秒。

    就这0.1秒,安可拔下放映机背后的应急拉手,整个大厅瞬间沉入黑暗。

    胶片飞转,像一条被倒放的银河。

    黑暗中,她听见姐姐的声音跨越七年传来——

    “安可,别回头。”

    紧接着,是胶片断裂的脆响,像时间被掰成两截。

    灯再次亮起,舞台上只剩那束满天星,花瓣被真空吸得四散,在空中悬停,像被按了暂停的雪花。

    Ω-07-2019、放映机、芯片,全部消失。

    安可的手里,多了一张新的船票:

    39.76°N,118.32°E,+0.1m。

    那是地面,也是裂缝的起点。

    她抬头,穹顶的眼睛已经闭上,宙斯陷入永夜。

    电梯门悄然滑开,里面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安可走进去,按下唯一亮着的按钮。

    门合拢的瞬间,她听见整个医院发出一声巨大的叹息,像世界把0.1秒呼了出去。

    失重,灯灭。

    灯再亮时,她站在废弃矿坑的边缘,黎明像一把刀,把地平线割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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