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向,只看到被雨水模糊的玻璃。林晚继续描述:“他写——别喝牛奶。”

    护士被她吓得头皮发麻,打电话叫保安。保安冒雨巡视一圈,当然什么也没发现。

    林晚趁机溜进配餐室,把白天藏好的豆浆药粉倒进保温桶,用勺子搅匀。那是给全院病人准备的明日早餐饮品。

    她做完这一切,回到床上,用被子蒙住头,无声地大笑。笑声像一串气泡,从被角缝隙里溢出,又被雷声碾碎。

    八

    第九天早晨,全院出现集体腹泻。

    护工、病人、医生,无一幸免。高不捂着肚子在厕所排队,脸色惨白。林晚坐在留观室角落,看着人来人往,像欣赏一部默剧。她把昨晚剩下的豆浆倒在自己餐盘里,当众喝下,然后对摄像头举杯:“干杯,致疯狂。”

    院方怀疑食物中毒,却找不到源头。林晚的“病”反而因此减轻——她不再自言自语,不再摆字母,不再呕吐。高不在病历上写下:“症状缓解,考虑出院社区随访。”

    林晚签字时,手指稳得像一台打印机。

    九

    出院那天,男人来了。

    他站在铁门外,手里撑着一把黑色长柄伞,伞沿滴下一圈干净的水珠。林晚朝他走去,脚步虚浮,却笑得灿烂。

    “我来接你回家。”男人说。

    林晚歪头,把食指竖在唇前,“嘘——别喝牛奶。”

    男人瞳孔微缩,那一刻,林晚确定:他听见了。

    她扑进他怀里,像一头受伤的猫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:

    “游戏开始。”

    十

    回家路上,车窗外的雨刷器左右摇摆,像两个节拍器,却永远打不到一起。林晚靠在副驾,闭眼装睡。

    她听见男人打开转向灯,滴答、滴答。

    她听见自己心跳,咚、咚。

    她听见胸腔里有一个声音在说:

    “下一步,让他自己走进精神病院。”

    林晚微微扬起嘴角。

    雨停了,挡风玻璃上的水珠被夕阳染成血色,像一条条尚未干涸的领带,在风里轻轻摆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