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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,丑时。笼罩在兰阳县头顶的那层血色光幕,在夜色中泛着妖异的红光。
济世医馆的大门紧闭,唯有后堂透出一盏如豆的灯火。
“笃、笃、笃。”
一阵极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。
林澈正在擦拭手中的雷厄针,闻声眉头微动。
“福伯,去开门。”
“这深更半夜的……难不成是那些家伙又来捣乱?”福伯嘀咕着,提着杀猪刀走到门前,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,随即愣住了。
“少爷,是……是县太爷?”
大门打开。
一股凉风卷着血腥气涌入。
站在门外的,正是兰阳县令---曾凡。
但他此刻的模样,却让林澈都差点没认出来。
那个平日里养尊处优、满面红光、甚至有些大腹便便的贪官不见了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穿着不合身的破旧铠甲、满脸胡茬、眼窝深陷的憔悴老者。
他没有带大批的衙役随从,身边只跟着那个一直伺候他的老仆人。
曾凡怀里死死地抱着一个紫檀木盒,那架势,就像是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。
“曾大人?”
林澈放下手中的针,起身相迎,“稀客。”
“林……林神医。”
曾凡张了张嘴,声音沙哑干涩。
他迈过门槛,脚步有些虚浮,仿佛这一路走来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。
“深夜冒昧打扰,还望恕罪。”
他没有摆官架子,甚至在面对林澈时,不自觉地微微佝偻着身子。
两人落座。
曾凡挥退了老仆,让他去门外守着。
屋内只剩下他和林澈二人。
曾凡并没有急着说话,而是颤抖着手,将怀中那个紫檀木盒轻轻放在了桌上。
他的手在盒盖上摩挲着,眼中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。
“林大夫,你是个明白人。”
曾凡苦笑一声,打破了沉默:“你看我这兰阳县,还能守几天?”
“三天。”
林澈给出了一个冷酷的数字,“若是没有变数,最多三天,吴文远这血祭大阵就会彻底炼化全城。”
“三天……呵呵,三天……”
曾凡惨笑着摇了摇头,“我这辈子,贪财好色,搜刮民脂民膏,没想到临了临了,连个花钱买命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他猛地吸了一口气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伸手打开了那个紫檀木盒。
“咔哒。”
盒盖开启。
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药香,瞬间充斥了整个后堂。那香气中带着一股醇厚的血气,仅仅是闻上一口,便让人觉得气血翻涌,浑身发热。
林澈定睛看去,瞳孔猛地一缩。
只见盒中铺着黄色的绸缎,上面静静躺着一株通体血红、形如蜷缩婴儿的人参!
这人参不仅根须俱全,甚至隐约能看出口鼻五官的轮廓,表皮晶莹剔透,仿佛里面流淌着鲜活的血液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三百年份的——血玉参。”
曾凡看着那株人参,眼中泛起了泪光。
“这是我五年前,花了两万两白银,从一个采药客手里截下来的。为此……我还判了那采药客一个莫须有的罪名,让他死在了牢里。”
曾凡的声音在颤抖,带着深深的忏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