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未有的决心。她要更耐心,更坚定。那扇门锈死了,她就做那个守在门外,一点点擦拭锈迹的人。她不急。
不知过了多久,迷迷糊糊间,她似乎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压抑的、极其痛苦的闷哼。
陈瑶瞬间清醒,屏息倾听。
是展旭的房间。
没有哭喊,没有梦话,只有床板轻微晃动的嘎吱声,和那种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、濒死般的粗重喘息。间或,还有牙齿紧紧咬合的细微“咯咯”声。
他在做噩梦。
陈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她赤脚下床,轻轻走到他的房门外。里面的声音更清晰了,那喘息声痛苦得让她浑身发冷。她抬手想敲门,又停在半空。
他愿意让她看到他噩梦惊醒后脆弱的样子吗?她的闯入,会是一种安慰,还是一种惊吓?
犹豫间,里面的动静忽然停了。死一般的寂静。
然后,她听见一声极轻的、长长的吐气声,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。接着是窸窸窣窣的声音,他好像坐起来了。
陈瑶靠在门边的墙上,心跳如鼓。她听见他下床,脚步声很沉,走到窗边,然后是打火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他在抽烟。黑暗中,沉默地抽烟。
陈瑶想象着那个画面:男人赤裸着上身(她知道他睡觉不习惯穿衣服),背对着窗外的微光,那片绚烂而痛苦的彼岸花在昏暗的光线下狰狞怒放,指尖一点猩红明灭,烟雾缭绕着他沉默的、汗湿的轮廓。
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。她没有敲门,也没有离开,就这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,静静地陪着他,在门外。仿佛这样,就能分担一点他黑夜里的重量。
不知过了多久,里面的烟味似乎淡了,脚步声回到床边,他重新躺下,一切归于寂静。
陈瑶这才拖着有些发麻的腿,慢慢走回自己房间。躺下时,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青灰色。
第二天早上,陈瑶起来时,发现展旭已经在了厨房。他穿着灰色的居家服,正在煎蛋。夏末蹲在厨房门口,眼巴巴地望着平底锅。晨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给他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。画面看起来平静温馨得不像话。
“醒了?”展旭回头看她,神情平静,眼下有淡淡的青黑,但眼神清明,“早餐马上好。”
仿佛昨夜那痛苦压抑的闷哼、黑暗中沉默的烟,都只是一场幻觉。
陈瑶走过去,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,把脸贴在他坚实的背脊上。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的僵硬,但很快,那僵硬慢慢软化下来。他没有推开她。
“早。”她闷在他后背说。
“……早。”他应了一声,煎蛋的动作没有停,只是耳根似乎有点泛红。
吃过简单的早餐,展旭照例要去遛狗,然后去手机维修店。陈瑶今天调休。
“我跟你一起去遛夏末吧。”陈瑶说。
展旭看她一眼,点点头:“好。”
清晨的空气冷冽而清新。夏末兴奋地走在前面,牵引绳绷得紧紧的。两人并肩走在小区外的河堤公园里。河水半封冻,泛着青白的光。有早锻炼的老人,也有匆匆上班的行人。
“昨晚……”陈瑶开口,观察着他的神色,“睡得还好吗?”
展旭脚步未停,目光看着前面欢快的夏末,沉默了几秒。“做了个梦。”他承认了,声音平淡,“老毛病。没什么。”
“需要我……做点什么吗?”陈瑶小心翼翼地问,“比如,下次你做噩梦,我可以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展旭打断她,语气有些生硬,但随即似乎意识到什么,缓和了语调,“我的意思是……我可以自己处理。习惯了。”
习惯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