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眼帘微垂,遮住了眸底的幽深。

    老管家见状,便又往前凑了半步:“老爷,老奴说句僭越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这生恩虽大,可那也大不过养恩去!”

    “殿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,这一点,老奴看人看了十几年,绝不会看走眼。”

    “您且放宽心,等宫里的事儿一了,殿下定会第一时间回来看您的,到时候,还得喊您一声爹呢!”

    姜洵听着这番推心置腹的劝慰,嘴角终是扯出一抹苦笑。

    “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”

    “这世间之事,若真如你所说那般简单,便是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......”

    姜洵话音未落,嘴唇嗫嚅了几下。

    终究是没把那后半截话吐出来。

    福伯听得云里雾里,正欲开口再劝。

    忽地。

    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,从前院的回廊处传来。

    只见一名青衣小厮,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,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。

    脚底下一滑,险些在那雪地里栽个跟头。

    “老爷!老爷!”

    “大......大小姐......”

    “不!是长公主殿下!”

    “殿下......殿下回府了!”

    姜洵神色一愣。

    回来了?

    真回来了?

    福伯却是大喜过望,连忙搀住自家老爷的手臂。

    “老爷!您听见没?殿下回来了!老奴说什么来着?殿下心里是有这个家的!”

    姜洵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头的翻涌。

    他整了整衣冠,又伸手理了理两鬓的乱发。

    “走。”

    前厅。

    朱红大门敞开,寒风裹挟着雪花卷入堂内。

    姜月初立于堂下。

    并未着那繁复华丽的宫装,只是一袭简单的月白锦袍。

    看着熟悉的厅堂。

    十六年。

    这具身体在这里生活了十六年。

    每一块青砖,每一根梁柱,记忆深处都无比清晰。

    可如今站在这里。

    却又觉得无比陌生。

    姜月初垂下眼帘。

    这便是......所谓的近乡情更怯么?

    正思索间。

    只见姜洵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下,脚步匆匆地赶来。

    四目相对。

    姜洵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女。

    明明还是那张脸。

    可那周身流转的气度,眼底深处的一抹淡漠与睥睨......

   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为了背不出书而哭鼻子的丫头了。

    姜洵嘴唇哆嗦了两下,终究还是理智占了上风。

    他一撩衣摆,双膝一软,便要跪將下去。

    “老臣......姜洵......”

    “参见昭月长公主殿下......”

    膝盖尚未触地。

    姜月初上前一步,伸出手,轻轻扶住了老人的手臂。

    指尖触碰之处。

    能清晰地感受到清瘦身躯的颤栗。

    “爹。”

    姜洵身子剧震,猛地抬起头,不可置信。

    过了良久。

    “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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