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悄抬眼,觑了一眼主子冷硬的背影,心里暗自叹息。

    陛下自登基以来,便是这般,心思深得如同这太液池的冰,底下是万丈寒渊,无人能探。

    “母后近日凤体如何?”忽然,萧彻开口,打破了沉寂。

    赵德胜连忙收敛心神,恭敬回道:“回陛下,太后娘娘一切安好。只是前几日落了雪,娘娘念叨了几句,说京城的冬天,比她在江南时难熬些。”

    萧彻几不可察地“嗯”了一声,不再言语。

    他并非太后亲生,生母早逝,由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抚养长大。太后性情温婉慈和,于他有抚育之恩,他也给予了足够的敬重。

    只是这份母子情分,隔着宫规礼法,总显得恪守有余,亲昵不足。

    慈宁宫内,地龙烧得暖融融的,与外界的严寒恍如两个世界。

    太后斜倚在窗边的暖榻上,望着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红梅。她年近四十,容貌温雅,眉眼间带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从容与慈悲,只是此刻,那双总是含笑的眼中,凝着一抹淡淡的轻愁。

    “皇帝下朝了?”她轻声问身旁侍立的老嬷嬷,那是她的心腹,姓苏。

    “是,娘娘。听说……今日朝上动静不小。”苏嬷嬷低声回话,递上一盏温热的参茶。

    太后接过,并未饮用,只轻轻叹了口气:“皇帝性子冷,手段硬。先帝留下的摊子,也难为他了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,目光从红梅上收回,落在手中茶盏氤氲的热气上。

    “只是,这般杀伐决断,到底有伤天和。哀家这心里,总是不安稳。”

    苏嬷嬷宽慰道:“陛下乃真龙天子,自有决断。娘娘放宽心才是。”

    太后摇了摇头,将茶盏放下,伸手从榻边的小几上,拿起一封已然摩挲得有些起了毛边的信笺。

    “哀家是想到阿愿那孩子了。”她的声音柔和下来,带着毫不掩饰的怜爱,“兄嫂去得早,就留下这点骨血。沈将军他们为国捐躯,马革裹尸,我们沈家,不能再让这唯一的女儿受半点委屈了。”

    信是远在青州的弟媳,也就是沈莞的叔母写来的。

    信中细细说了阿愿的近况,言其知书达理,容貌渐开,只是父母早逝,虽得叔婶兄长疼爱,终究让人心疼。

    “娘娘决定接沈姑娘入宫,是她的福气。”苏嬷嬷笑道。

    “福气?”太后抬眼,目光清明,“这深宫禁苑,看似泼天富贵,内里的冷暖,你我还不知么?”

    她将信笺轻轻按在胸口,语气坚定起来:“哀家接她来,不是要她来这见不得人的去处争什么。是想让她在哀家身边,好好将养两年,多见见世面。届时,哀家要亲自为她择一门最好、最稳妥的亲事,不必显赫至极,只要家世清白,儿郎上进,能护她一生安稳富贵,无忧无虑。”

    她要给的,是远离权力漩涡的、触手可及的幸福。

    “皇帝那边……”苏嬷嬷略有迟疑。

    太后摆了摆手,不以为意:“皇帝政务繁忙,哀家抚养个侄女在跟前解闷,不是什么大事。他知道了,也不过是当多了个妹妹,赏份恩典罢了。况且,他那个性子……”

    后面的话,太后没有说尽,但苏嬷嬷已然明白。

    以新帝那冷情寡言的性子,对男女之事更是淡漠,怕是根本不会将一个小姑娘放在心上。而这,正是太后所乐见的。

    御书房内。

    萧彻批完了最后一本奏折,将朱笔搁在笔山上,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。

    赵德胜适时地奉上新茶,低声禀报道:“陛下,方才慈宁宫那边传来话,太后娘娘道是青州老家的侄女不日便要接进宫来陪伴,特知会陛下一声。”

    萧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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