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莞看得入神,闻言连忙点头,由衷赞道:“阿兄笔力千钧,阿愿望尘莫及。”她此刻心绪稍定,又恢复了平日里在“阿兄”面前的乖巧模样。

    萧彻目光落在她因专注和方才惊吓而泛着粉色的脸颊上,眸色微深。

    他并未接话,视线却像是无意般,扫过了书案一角,那里,除了字帖和宣纸,还放着一本蓝皮封面的书,书名叫《锦绣良缘》。

    那明显是时下闺阁中流行的话本子。

    沈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心里顿时“咯噔”一下,暗道不好!她方才练字间歇,随手翻了几页解闷,竟忘了收起来!

    果然,萧彻长臂一伸,已将那本话本子拿在了手中。

    他随意地翻动了两页,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,然后抬眸,看向瞬间僵住、脸颊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涨红的沈莞。

    “《锦绣良缘》?”他慢条斯理地念出书名,语气平淡,却带着一种让沈莞无地自容的玩味,“阿愿近来……倒是涉猎广泛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沈莞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,连耳根都红透了,舌头像是打了结,支支吾吾了半天,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解释。

    她总不能说,自己是闲着无聊,看看话本子琢磨怎么才能更快找到“理想夫婿”吧?尤其是在可能被他听到了丫鬟那些浑话之后!这简直是……羞死人了!

    看着她这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慌乱模样,与平日里的娇俏灵动或端庄温婉截然不同,萧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,但面上依旧是一片沉静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追问,也没有继续翻看那本话本子,只是将其轻轻放回了原处。

    “练字需静心,旁骛太多,反倒不美。”他留下这句听不出是告诫还是提醒的话,便转身,负手向外走去。

    直到那玄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,沈莞才猛地松了一口气,整个人几乎软倒在绣墩上,用手捂住滚烫的脸颊。

    云珠也吓得够呛,小声道:“姑娘,陛下……陛下是不是都听见了?”

    沈莞哀叹一声,把脸埋进臂弯里,声音闷闷的:“完了完了……这下真是丢人丢大了……”

    然而,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走出书房的萧彻,唇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清晰的、带着志在必得意味的弧度。

    全京城的青年才俊?

    他的阿愿,眼光倒是“好”得很。

    萧彻迈出书房门槛,冬日淡金色的阳光迎面洒落,将他玄色龙袍上暗绣的龙纹映照得隐隐流转。

    他脚步未停,沿着来时的回廊不疾不徐地走着,身姿依旧挺拔如松,带着帝王的威仪。

    然而,一直垂首恭候在廊下的赵德胜,却在皇帝经过身侧的瞬间,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。

    陛下周身那股常年萦绕的、令人不敢直视的凛冽寒意,此刻仿佛被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边缘,变得……柔和了许多。

    那紧抿的唇线似乎放松了些许,深邃眼底深处,方才在太后殿中那一丝难以察觉的心不在焉也已散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……类似于餍足后的平静,甚至隐隐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悦然。

    赵德胜不敢抬头细看,只将身子躬得更低,心中却是惊涛骇浪。

    陛下这是……在沈姑娘的书房里遇到了什么?竟能让向来情绪不形于色的君王,流露出如此细微却真实的变化?

    萧彻并未理会身后赵德胜的暗自揣度,他步履从容,目光掠过庭院中覆着薄雪的嶙峋怪石与凋零花木,仿佛在欣赏景致,又仿佛只是在确认某种心意。

    行至回廊拐角,一处宫人视线不及的僻静地,他脚步微顿,并未回头,声音平淡地吩咐道:“赵德胜。”

    “老奴在。”赵德胜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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