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闭目思索。

    方正化的指挥署衙之内不停的接收着情报,魏忠贤也在听着东厂之人的汇报。

    李若琏的五城兵马司不停巡察京城的每个角落,重点关注东城的五道营胡同,以及西城的煤渣胡同(明朝用的就是胡同。而胡同一词也不是来自满语,而是来自蒙语,明朝被沿用)。

    对很多人来说,这都是一个不眠之夜。

    也是惊涛骇浪之前的平静。

    钱谦益的书房之内,钱谦贞将茶盏放在书桌上。

    “大兄为何这么晚了还不休息?”

    钱谦益端起茶盏,对着桌上的信件轻轻一指。

    钱谦贞看去,发现这是大兄那晚宴请之人送来的信件,也是当即一喜。

    “国子监等一并事务全部安排妥当,只待明日朝堂发难,必能铲除阉党,大兄等人也定被陛下重用!”

    他是兴奋的,原本的东林党已经掌控大半朝堂,但却被魏忠贤干的差点成了绝户。

    若非大兄等人瞒天过海,导致先帝大行前不得不下令起复东林之人制衡魏忠贤,怕是现在自己正跟随大兄在老家种田呢。

    但钱谦益闻言却微微摇头。

    “官场如战场,官场晋升更如过独木桥,太多人想往上爬但通往最高处的路却只有一条,何解?”

    说完放下茶盏呵呵一笑。

    “人众而独木仅一,若使诸竞者灭,则唯吾独前矣。”

    这话让钱谦贞顿时大惊。

    人太多但往上爬的路只有一条怎么办?

    让他们都死绝就好了。

    看着吃惊的钱谦贞,钱谦益再次呵呵一笑。

    “官场无友,唯利而已,利同者为友,然利同者亦为敌,故彼可为敌亦可为友,视其所能致之利耳。”

    “利益相同便可携手而为,但利益相同也会成为最终的对手。”

    说完看向钱谦贞。

    “陛下刚刚登基最想的是巩固自己的权威,虽有铲除阉党之心,但绝不希望是被臣子胁迫妥协之下做出的决定。”

    “有阉党在,陛下会忍下这口气借力除掉阉党,但若阉党不在了,陛下一定会找机会除掉当初胁迫自己之人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,届时什么人最合适?”

    说完哈哈一笑。

    “布局即毕,明日之事付与他人即可,我等静观其戏耳。”

    内阁首辅只有一个,内阁大学士也不过数人。

    想爬到最高处就要有足够多的垫脚石,想安稳通过独木桥到达彼岸,就需要除掉所有的竞争对手。

    他钱谦益纵横朝堂如此多年,早就已经看透了这个世道,更看懂了人心。

    朋友?

    盟友?

    都不过是自己的踏脚石而已,这些人能因为利益和自己走到一起,也能因为利益和自己瞬间反目。

    这些人不可信,但却可以利用。

    只要自己站的够高拥有的够多,身边就永远都不缺朋友更不缺盟友。

    转头看了看窗外黑沉沉的夜空,低声喃喃自语。

    “这大明啊早就不是当初的大明了,想在如今的大明成为一人之下并不难。”

    他笑了笑。

    “真的不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