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写字,研究些格物之学,若能以此微末之技,于国于民略有小补,便心满意足,至于权位……非衍所愿,亦非衍所长。”
他再次表明心迹,并将自己的兴趣引向格物之学这种看似无害的方向。
刘邦盯着他看了许久,仿佛要看到他灵魂深处。
最终,他缓缓吐出一口气,语气缓和了些:“罢了,你的心意,朕知道了,既然你喜好格物之学,朕便准你所请,汉中一应事物,由少府接管,你既为长安君,便在栎阳安心住下,朕不会亏待你,至于职务……朕看,太常寺下正缺一位精通礼器、乐律的博士,你便先去那里挂个职,清闲,也合你的性子。”
太常博士!一个掌管礼仪、文化的清闲散官,远离权力核心,这正合李衍之意。
“臣,谢陛下!”李衍郑重行礼。
他知道,自己暂时安全了,刘邦将他放在一个无足轻重的位置上,既显示了恩宠,又解除了威胁。
走出皇宫,李衍抬头望天,栎阳的天空依旧。
他知道,自己在这波澜壮阔的楚汉时代的第一阶段,已经落幕。
太常博士的官职,清闲得近乎无聊。
每日点卯,整理些陈年的礼器图录,校对几卷无关紧要的乐律典籍,与几位皓首穷经的老儒讨论些早已不合时宜的古礼。
栎阳城的权力波澜,似乎被那高大的宫墙隔绝在外,再也涌不进这清冷的太常寺官廨。
李衍乐得如此。
他深知,刘邦将他安置于此,既是放心,也是试探。
他必须表现得安于现状,甚至……庸碌无为。
“博士今日又在整理这些竹简?”同衙的一位老博士看着李衍小心翼翼地将一卷关于“卤簿”仪仗的竹简归类,摇头晃脑地道:“此等琐碎之事,交由书吏便可,何须亲力亲为?”
李衍抬头,露出一个温和甚至有些拘谨的笑容:“陈公有所不知,衍资质愚钝,于经义大道难有寸进,唯在这些琐事上稍用心力,方能心安,且陛下既命衍在此,自当恪尽职守。”
那陈博士闻言,眼中闪过一丝轻视,不再多言,自顾自打盹去了。
李衍要的就是这种效果——一个胸无大志、只知埋头故纸堆的庸碌宗室。
然而,表面的平静下,暗流从未停止涌动。
通过李昱暗中维持的情报网络,以及王贲与旧部的隐秘联系,李衍对朝堂风云了如指掌。
韩信在楚地僭越礼制,出入警跸,已引起刘邦极大不满。
彭越、英布等人也在封地蠢蠢欲动,与中央若即若离。
刘邦与吕后频繁密议,陈平、张良等人行踪诡秘,一股肃杀之气正在帝国的上空凝聚。
这一日,李衍正在官廨内核对一批新送来的编钟尺寸,府中一名心腹家仆匆匆而来,附耳低语了几句。
李衍执笔的手微微一顿,墨点滴在竹简上,晕开一小团污渍。
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他声音平静,继续核对尺寸,仿佛无事发生。
但他心中已是波澜起伏,家仆带来的消息是,刘邦以巡游云梦泽为名,已秘密调动兵马,目标直指楚王韩信!同时,监视他府邸的暗哨,近日增加了两倍不止!
风暴,开始了。
而他自己,显然仍在风暴眼的监视之下。
傍晚回到府邸,李衍屏退左右,只留王贲与李昱在密室。
“陛下要对韩信动手了。”李衍开门见山。
王贲虎目一睁,虽已卸甲,但军人的锐气未减:“鸟尽弓藏!果然如此!君上,我们……”
李衍抬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:“我们什么都不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