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下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。

    薄姬的提醒,与他通过其他渠道感受到的暗流完全吻合。

    吕后称制日久,积威虽重,但年岁不饶人,近来确实多次传出不豫的消息。

    诸吕子弟封王者渐多,把持要害,但与刘氏宗亲、开国功臣的矛盾已近乎公开化。

    周勃、陈平等老臣近日越发沉默,但那种沉默,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压抑。

    “公子,代王太后此言……我们该如何应对?”李昱问道。

    “保持静默,一如往常。”

    李衍思忖片刻,果断道:“这条线,暂时不再主动传递任何实质内容。若对方再有消息来,仅做礼节性、模糊的回应。薄姬太后是明白人,她懂得我们收到信号即可。眼下,一动不如一静。我们准备的‘柴’,是否干爽,不在言语,而在实际。”

    他所谓的“柴”,既是自身的安全状态,也包括他这些年暗中整理的知识、维系的人脉、以及李昱手中那张无形的情报网。

    这些,都需要在风暴来临前,确保绝对隐秘和“干燥”。

    “属下明白。”李昱点头,随即脸上又露出一丝犹豫:“还有一事……王贲将军今日悄悄递话,他听闻了一些宫闱传闻,心中不安,想请您得空时回府一趟,他有要事禀报。”

    王贲如今虽无军职,但旧部故交仍在军中,且他性情刚直,对吕氏专权早有不忿,他的消息往往来自军中的直观感受。

    “知道了,我傍晚便回去。”

    傍晚,李衍回到长安君府。

    府邸依旧门庭冷落,符合他“闲散宗室”的人设。

    王贲已在书房等候,他穿着寻常布衣,但腰背挺直,依旧带着军人的铮铮铁骨,只是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。

    “君上。”王贲抱拳,声音沉闷。

    “王贲,坐下说。李昱告诉我,你有事?”李衍屏退左右,亲自给他倒了杯水。

    “君上。”王贲没有碰水杯,虎目直视李衍,带着压抑的愤懑:“末将今日听闻,未央宫卫尉换人了!原卫尉是跟随高皇帝的老臣,虽非沛县嫡系,但向来忠谨。今日突然被调任闲职,新任卫尉是吕禄的心腹!这还不是最要紧的,关键是换防毫无征兆,且新任者到任后,立即调整了宫中几处关键隘口的守卫,用的多是吕氏子弟或与其亲近之人!”

    王贲的呼吸有些粗重:“君上,卫尉掌宫门禁卫,宿卫宫殿,位置何等要害!吕家此时不动声色地换上自己人,其意何为?末将还听说,南北两军之中,近来也有异常调动,不少中层将官被以各种理由调离实权位置……这,这分明是在为……为可能的变故事先布局啊!”

    李衍静静地听着,面色平静,但心中却是波澜起伏。

    王贲带来的消息,与薄姬的警示、以及他自己察觉到的种种迹象,完全对上了。

    吕后或许在为自己身后事做准备,而诸吕,恐怕不仅仅是想自保,其掌控禁军、染指京城兵权的举动,已流露出更危险的野心。

    这无疑是在激化矛盾,逼刘氏和功臣集团不得不有所反应。

    “王贲,稍安勿躁。”李衍抬手,示意他冷静:“你听到的这些,很重要,但也需核实。宫中与南北军的调动,牵一发而动全身,吕家再嚣张,也未必敢顷刻间完全撕破脸。或许,只是吕后为防万一的举措。”

    “君上!这还不够明显吗?”王贲急道,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,又赶紧压低:“当年在汉中,您教过末将,权柄之要,在于兵符印信,更在于人心向背。如今吕家倒行逆施,人心早失!周勃、灌婴他们,难道就坐以待毙?末将只是担心,一旦有变,必然是天崩地裂!我们……我们难道就真的只是看着?您当年在垓下……”

    “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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