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看他——那种眼里有光,有笑,有依赖的看。现在她的眼神是飘忽的,躲闪的,疲惫的。即使看着他,也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。

    他问过:“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

    “没有,”她说,“就是累。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?”

    “没有,你别多想。”

    但他不可能不多想。当一个人开始从你身边退开时,你能感觉到那股拉力——不是突然的推,是缓慢的、持续的、温水煮青蛙般的抽离。

    你伸手想抓住什么,却只抓住一把空气。

    2016年6月,慧慧考完了护士资格证。展旭以为她会轻松一些,会有时间见面了。但她没有。她说想休息一段时间,想一个人静静。

    “静静是什么意思?”他问。

    “就是……什么都不想,一个人待着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陪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,”她说,“我想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那是她第一次明确地说出“想一个人”。他愣住了,不知道该怎么回应。最后只能说:“好吧。那你想见我的时候,随时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她点点头,没说话。

    那个夏天,他们只见了三次面。每次都是他主动约,她勉强答应。吃饭的时候,两人常常沉默。他会努力找话题,她会简短回应。像两个拼桌的陌生人,客气而疏离。

    八月,她找到了工作——在城东的一家私立医院。她说那里待遇更好,发展空间更大。他替她高兴,说:“庆祝一下吧,我请你吃饭。”

    “最近太忙了,”她说,“等稳定下来再说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九月,秋天来了。抚顺的秋天很短,几场雨一下,温度就降下来了。展旭买了件新毛衣,想送给她——她总说手冷,毛衣是加厚加绒的。

    他发微信:“这周末有空吗?想见你。”

    过了很久,她才回:“周末要加班。”

    “那下周?”

    “下周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就吃个饭,很快的。”他几乎是恳求。

    “展旭,”她回,“我最近真的很忙,很累。以后再说吧。”

    那是她第一次用“以后再说”这种模糊的词。他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,心里那种不安越来越重。

    但他还是忍住了,没再追问。他想,也许她真的只是忙,只是累。也许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。

    他没想到,没有“以后”了。

    2016年9月17日,周六,傍晚六点二十三分。

    展旭正在出租屋里煮方便面,手机震了一下。他拿起来看,是慧慧发来的微信。

    只有五个字。

    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
    他盯着那五个字,看了足足一分钟。大脑一片空白,像被人用钝器狠狠砸了一下,不疼,只是懵。然后疼痛才慢慢涌上来,从心脏开始,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
    他拨她的电话。响了很久,没人接。再拨,关机。

    他给她发微信: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红色感叹号。他被拉黑了。

    他冲到楼下,拦了辆出租车,去她家。在车上,他一遍遍地拨她的电话,都是关机。司机从后视镜看他,问:“小伙子,没事吧?”

    他说不出话,只是摇头。

    到她家楼下,他冲上六楼,疯狂敲门。没人应。邻居开门出来,是个老太太:“别敲了,他们家没人。下午就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去哪儿了?”

    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他在楼下等到深夜。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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