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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面馆的门在身后合拢,展旭站在冬夜的寒风里,却没有感觉到冷。

    不是不冷,是麻木了。从收到那条五个字的分手微信开始,他的身体就进入了一种奇怪的麻木状态——能感觉到温度,但感觉不到冷暖;能感觉到疼痛,但感觉不到轻重。

    他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。

    九年前的那个秋天,他也是这样走的。从面馆出来后,他没有回家,没有回出租屋,只是走。从傍晚走到深夜,从深夜走到凌晨。走过他们常去的每一个地方:八中站、卫校、新华乐购、医院、古城子……

    走到最后,脚底磨出了水泡,水泡破了,流血,粘在袜子上。但他感觉不到疼。

    回到家时,天已经亮了。他倒在床上,睡了整整一天一夜。醒来时是第二天黄昏,房间里一片昏暗,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。

    他看着天花板,看了很久。

    然后起来,打开电脑,搜索:“抚顺 纹身”。

    2016年9月23日,展旭生日那天,他走进了一家纹身店。

    店在城东的一条小巷里,门面不大,招牌上写着“刺青”。推门进去,一股消毒水和墨水的混合味道扑面而来。店里很暗,只有工作台上一盏灯亮着,照着一个正在给客人纹身的师傅。

    “随便看看。”师傅头也不抬。

    展旭在店里转了一圈。墙上贴满了纹身图案:龙、虎、般若、鲤鱼、几何图形……他的目光停在角落里的一张图上——彼岸花。红色的,细长的花瓣向上卷曲,像火焰,又像血。

    “这个,”他指着图,“纹满背,要多久?”

    师傅这才抬起头,看了他一眼。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手臂上全是纹身,脸上有道疤。

    “满背?”师傅打量着他,“第一次纹身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次就纹满背?疼得很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麻药?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

    师傅盯着他看了几秒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来纹身的人有两种:一种是为了好看,一种是为了纪念。后者通常带着故事,而故事通常带着痛。

    “彼岸花,”师傅说,“你知道这花的意思吗?”

    “知道。”展旭说,“花开不见叶,叶生不见花。”

    “生死两隔,永不相见。”师傅补充道,“不吉利的。”

    “正好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师傅没再劝:“什么时候纹?”

    “现在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?”师傅看了一眼时间,晚上八点,“满背至少八个小时,得纹到天亮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纹到天亮。”

    师傅沉默了一会儿,点头:“行。先去洗个澡,背洗干净。我准备一下。”

    展旭去店里的卫生间洗澡。热水浇在背上时,他闭上眼睛。脑海里浮现出慧慧的脸——不是最后一面时那张疲惫的脸,是最初的时候,在广播室里,她转过头对他笑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我们会一直这样吗?”她问。

    “会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现在,那个“会”字成了最可笑的谎言。

    洗完澡,他赤裸着上身趴在纹身椅上。椅子很硬,皮面冰凉。师傅调好灯,灯光刺眼。

    “想好了?”师傅最后问一次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疼了就说,别硬撑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。”

    师傅开始工作。

    第一针刺下去时,展旭咬紧了牙。那是一种尖锐的、持续的、深入皮肉的痛。不是刀割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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