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就是这择菜洗菜,锅碗瓢盆的,哪能没个声响?不知仙长说的‘气郁之象’是个啥?”
“非也,非也。”苏砚缓缓摇头,目光扫过地上散乱的野菜和妇人手中的活计,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凡人不可见的“气象”。“此气郁,非病非痛,无形无质,却如蛛网缠身,积于日常琐碎之中。譬如这众人言语交错,心意难通,便是‘杂音’,扰了天地间清和之气;譬如那鸡犬之声相闻,却无韵律,便是‘乱序’,坏了阴阳交泰之理。久而久之,则家宅不宁,心气不顺,运势晦暗。”
他一边说着自己都半懂不懂、临时拼凑的“道理”,一边目光在周围逡巡,最后落在地上几片较大的野菜叶和一根被丢弃的枯树枝上。他忽然蹲下身,捡起那根枯枝,在槐树下相对平整的泥地上,划拉起来。
妇人们好奇地围拢过来,伸长脖子看去。
只见苏砚用树枝尖端,在泥地上歪歪扭扭地划出几个符号。那符号……怎么说呢,既不像道士的符箓那般云纹缭绕、鬼神莫测,也不像寻常的文字。线条直来直去,方方正正,组合在一起,透着一种怪异的、她们从未见过的模样。
“仙长,这……这画的是啥呀?”一个年轻些的媳妇忍不住问,语气里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。这“符”,看着跟村口二娃子用木棍在沙地上瞎划拉的东西差不多。
苏砚的脸颊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,似乎有些窘迫,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、自我说服的狂热所覆盖。他指着地上那几个符号,用一种斩钉截铁、不容置疑的语气道:“此乃‘太初神文’!尔等肉眼凡胎,自然不识。此二字,读作‘QUIET’与‘PEACE’!”
他顿了顿,看着妇人们更加茫然的眼神,深吸一口气(尽管吸进的更多是尘土和槐树花的味道),继续用那种神秘兮兮的语调解释:“‘QUIET’者,静也,如深潭止水,映照明月;‘PEACE’者,和也,似春风拂柳,万物共生。此双符合一,暗合‘静以致和,和则生安’之无上妙理!可镇八方嘈杂之气,定一地浮躁之心!”
他怕妇人们不信,又用树枝在那几个字母后面,加了几道波浪线,权当是“仙纹”:“看!此乃‘天地呼吸之纹’,有此纹在,符箓方能引动天地灵气,化为无形结界!”
妇人们看着地上那几个鬼画符和莫名其妙的波浪线,再看看苏砚那副煞有介事、仿佛在展示什么绝世珍宝般的激动神情,一时之间都有些懵。想笑,又不太敢——毕竟这位看起来虽然落魄,但眼神里的那种光,跟昨天李仙师施法时的专注,似乎……有那么一点点像?万一呢?
接下来,苏砚站起身,丢开树枝,拍了拍手上的土(虽然手更脏了)。他清了清嗓子,那嗓子因为干渴和虚弱,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。他闭上眼睛,似乎在凝神静气,调动“法力”。
然后,他开口了。
不是念咒,是唱。
用一种奇怪的、跑调跑到九霄云外的、时高时低完全找不准音的调子,唱起了一首……歌?
“门前……大桥下,游过一群鸭,快来快来数一数,二四六七八……”
正是那首《数鸭子》。
苏砚唱得极其认真,甚至带着一种虔诚。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唱歌,而是在诵念无上仙尊亲授的“安魂真言”!这简单的旋律,这重复的歌词,不正暗合了“大道至简”、“往复循环”的天地至理吗?特别是“嘎嘎嘎嘎,真呀真多呀”这一句,他唱得格外用力,还配合着挥动手臂,仿佛真的在将无形的“躁动之气”像赶鸭子一样驱散。
歌声在老槐树下回荡,带着破锣嗓子特有的杀伤力。树上的麻雀扑棱棱全飞走了。几个择菜的妇人脸上的表情彻底凝固了,从最初的好奇、想笑,慢慢变成了惊愕、茫然,最后汇聚成一种难以形容的呆滞。她们听不懂这调子,更听不懂这歌词(“大桥”是啥?“鸭”她们知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