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里最大的优点,就是房租便宜。
他们这间一室一厅的房子,是十年前从独栋别墅搬出来后,陈清然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容身之所。
那时候,顾亦安七岁,顾小挽才四岁。
母亲和妹妹睡在里屋那张,吱嘎作响的旧床上,顾亦安睡在客厅的沙发床上。
一进门。
顾小挽就自觉地钻进里屋,在唯一那张书桌前摊开作业本。
陈清然从围裙口袋里,掏出今天攥得发皱的收入,一张张铺平,细细地数了一遍。
然后她掀开床垫,从床头木板下的一处暗格里,将钱整整齐齐地塞了进去。
自从父亲出事后,她名下所有银行账户被监管,存进去的钱会被瞬间冻结,划走抵债。
她也不能去任何正规公司上班,因为工资同样会被冻结。
这十年,一家人的所有开销,全靠这个小摊子和床板下的现金。
顾亦安帮妹妹检查完作业,又讲解了两道函数题,看着顾小挽恍然大悟地点着头,他才伸了个懒腰站起来。
“老妈,我回学校了啊。”
自从上了职高,他就一直以住校为名,把更多空间,留给妹妹和母亲,每周只有周末回来一趟。
选择住校,更重要的原因是。
他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,去保守那个连家人都不能说的秘密。
陈清然的声音从里屋传来。
“小安。”
她的声音很平静,却让顾亦安的后背莫名一紧。
“你今年就毕业了,真不考虑下清北大学?”
顾亦安动作一顿,转过身,靠在门框上,脸上挂着一贯的散漫:
“妈,你开什么玩笑。”
“我一个职高生,人家清北的招生办老师能看上我?”
“别跟我装蒜。”
陈清然从屋里走出来,手里拿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。
“你以为我不知道?你中考那几张卷子,数学最后一题空着,作文写了一半,英语阅读理解故意选错。”
“你的脑子什么水平,我这个当妈的不清楚?”
顾亦安挠了挠头,避开母亲锐利的目光,嘴里嘟囔着:
“我那不是……老毛病嘛,一用脑过度就头疼。”
这是他唯一的借口,也是事实。
十年来,那怪异的头痛确实折磨得他够呛。
但他的学习能力,逻辑分析能力,记忆力,却远超同龄人。
之所以选择临河职业高中,一来,因为这里离家最近,方便照应。
二来,他有自己的打算,为了调查父亲失踪真相,他必须进入父亲失踪前,所在的那家公司。
如果按部就班的读大学、读研....,那条路太慢长,充满了不确定性。
成为一名保安,反而是他能想到的,最高效直接的捷径。
“骗鬼呢。”
陈清然把校服塞到他怀里,
“跟你爸一个德行,一根筋,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。”
提到父亲,客厅里的空气,都沉重了几分。
陈清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,指了指他怀里的衣服:
“换上再走。还有鞋,洗好的在门口,出门的时候换上。”
“哦。”
顾亦安应了一声,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身上汗湿的T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