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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海小屋内,油灯的光芒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,交织又分离。尼古拉丝铺开李维斯不知从何处淘换来的、质量粗劣但面积足够的牛皮纸,旁边摆着几块深浅不一的炭条。
李维斯则将《局外人》的手稿誊抄本,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。
“我想画……默尔索在监狱里,最后拒绝神甫的那一幕。”
尼古拉丝轻声说,紫眸中映着跳动的灯火,带着一种专注的光彩。
她已经通读了故事,那个与世界隔着一层玻璃的默尔索,其灵魂深处的疏离与倔强,莫名地触动了她记忆废墟中某些沉睡的碎片。
“好。”
李维斯点点头,为她挑亮灯芯:
“随你心意画,怎么理解,就怎么画。”
尼古拉丝缓缓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仿佛在共感那间闷热牢房里的空气,以及默尔索面对狂热信仰时,那种源自生命本能的、对虚无的抗拒。
然后,她拿起炭条,手腕悬空,毫不犹豫地落笔。
她没有受过任何正统训练,但下笔却极其肯定、流畅。
炭条在尼古拉丝的指尖,仿佛活了过来。
她时而用侧锋涂抹出牢房阴影的厚重压抑,时而用尖细的线条勾勒出默尔索侧脸的轮廓——
那线条并非写实般的精细。
而是带着一种夸张的、表现主义般的扭曲,突出他紧抿的嘴唇和空洞却执拗的眼神。
尤其令李维斯讶异的,是她对神甫的处理:
她没有细致描绘五官,而是用狂乱旋转的短线堆叠出一个被宗教激情燃烧得变形的身影,与默尔索静止的、几乎融入墙壁阴影的形体……对比强烈如同九天与地堑。
光与影,躁动与死寂,信仰的喧嚣与个体的沉默,在她笔下碰撞出惊人的张力。
李维斯的呼吸也越来越轻。
尼古拉丝的画笔仿已经在凝视故事的灵魂。
她画出的,绝对不仅是场景,更是默尔索的内心世界——那种对生命绝对真实的、近乎残酷的拥抱,以及对任何试图赋予其虚假意义的体系的彻底否定。
当最后一笔落下,尼古拉丝放下炭条,轻轻舒了口气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这幅画消耗了她大量的精神,却也让她前所未有的畅快。
这就是【创造】的极致正反馈。
“你看……这样可以吗?”
尼古拉丝有些不确定地回头望向李维斯。
李维斯凝视着画面上那个孤独而强大的灵魂,久久无言。
明明只是一张小小的画布。
李维斯站在其面前,却觉得自己被一种高山仰止的气势所震慑。
仿佛正在前世的巨型博物馆内,缀人潮涌动的最末尾,远远地窥视这部作品。
这幅画所带来的冲击,远超他最初的预期。它粗粝、原始,却拥有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。
“岂止是可以……”
李维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激动,他走上前,轻轻握住她沾满炭灰的手:
“尼古拉丝,你抓住了故事的精髓。这不仅仅是插图,这是另一个维度的《局外人》。”
“我们的结合……是绝对正确的。”
李维斯将这幅画精心收起来。
几乎是马不停蹄地,他再次来到了【海鸥书局】。
这次,他戴上一顶帽子,压住自己的眉眼,直接要求见接收《局外人》初稿的编辑:
“我就是《局外人》的作者——【信徒】,我想贵出版社已经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