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白的布兜子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稿纸,跟献宝似的晃悠着解释道,

    “刚跟您开玩笑呢!我真是正经来投稿的,您上眼瞅瞅,这都是稿子,新鲜出炉,墨迹还没干透呢……”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,黄大爷乐了,露出一副“我早就料到了”的表情,褶子都笑开了。

    这跟他心里猜的八九不离十,又是一个做着文学梦的愣头青。

    他在这守大门几年,这样的见的多了去了,跟韭菜似的,一茬一茬的。

    可这帮文艺小青年总有个通病,总觉得自己写的玩意儿是“旷世奇作”,牛气得不行,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。

    就不乐意按部就班走投稿信箱那套程序,老想着抄近道,直达天听。

    “早这么说不得了嘛!费这老鼻子劲!跟我这儿演《智取威虎山》呢?”

    黄大爷瞧见那摞起来快赶上三块砖头厚的稿纸,信了三分,语气缓和了些,用手往旁边墙角一指,

    “瞧见没?那边墙根儿底下,挂着那个绿皮铁箱子,投稿信箱!塞进去就行。每周三,准有编辑过来开箱取稿……”

    张东健一听这个,反而跟怕烫着似的,把稿子又嗖地缩了回去。

    他哪等得起那个时间?黄花菜都凉了!

    脸上立刻又堆起讨好的笑:

    “大爷,您老行行好,高抬贵手,给通融通融呗?我这稿子……它有点特殊,必须得当面跟编辑老师说道说道....”

    黄大爷立马不乐意了,脸一板,手挥得像蒲扇:

    “不成!绝对不成!我们这儿有我们儿的章程!规矩立在那儿就是让人守的!都按你这么想见谁就见谁,编辑部还不乱了套了?都甭干活了,光接待你们得了!”

    “我这真是特殊情况,十万火急!您就抬抬手?”

    “没商量!规矩就是规矩!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规矩!”黄大爷梗着脖子,腮帮子上的肉都绷紧了。

    嘚,两人算是耗上了,一个大眼瞪得溜圆,一个小眼眯缝着较劲,在杂志社门口僵持住了,空气里都带着点嘎嘎的较劲声。

    半晌,张东健点了点头,无奈地说道:“成,您厉害,您这是南天门的守门大将。嘚,我惹不起,我投别处去,行了吧?”

    “爱投哪投哪去!反正我们这儿的流程不能变!”

    黄大爷脖子一梗,压根就没打算再搭理这小子,嘴里还不住地小声嘀咕:

    “哼,我是南天门守门大将,你还当自己是孙猴子呢,想大闹天宫?没门儿!”

    走了几步的张东健听见这嘀咕,也是噗嗤一乐,摇了摇头,这大爷,有点意思。

    等张东健一走,旁边看热闹的人堆里,一个穿着素净的中年女人就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黄大爷,刚才怎么回事儿啊?听您这儿嚷嚷半天。”

    来人是《当代》编辑部的柳荫。

    黄大爷一瞅是她,脸上立马换了笑模样:

    “呦,柳编辑啊,没事儿,又是一文学青年,心比天高,想直接闯你们编辑部去,被我给拦下来了。好家伙,跟我这儿斗智斗勇的。”

    “嘿,还得是您老将出马,一个顶俩。不然我们那编辑部,真成菜市场了,这工作就没法做了。”柳荫笑着附和。

    她四十多岁,是正儿八经《当代》杂志的牛马‘壮劳力’。

    自从1979年杂志复刊,就一直担任一审的工作,每天阅稿量巨大,各种所谓的‘大作’看得多了,有时候恨不得找点明矾洗洗眼睛。

    可秉着一份职业习惯和好奇心,她还是多嘴问了句:“那……他那稿子,最后放下了吗?”

    “放下?”黄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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