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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的声音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掐灭。苏冰璃倒下的身影,在云易的视野中化作了慢动作,每一帧都无比清晰,又无比残酷。
她白色的衣袂如折翼的蝶,在空中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,最终,那轻得仿佛没有重量的身躯,带着残留的决绝与未能言说的万语千言,重重地撞入他的怀中。
触感是冰冷的,带着一种迅速流失生机的软绵。
胸口那个狰狞的血洞,兀自汩汩地涌出温热的液体,瞬间浸透了他早已褴褛的衣衫,粘稠地、带着铁锈与一丝奇异冰莲冷香的气息,蛮横地钻入他的鼻腔,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。
这温度,这气味,如此真实,真实到让他浑身的剧痛都在这一刻变得麻木。
牧尘那志在必得的狞笑,牧风那残忍快意的呼喝,龙腾那惊怒交加的咆哮,水灵月那撕心裂肺的哭喊,禁区高手们或惊骇或冷漠的呵斥,大军战甲碰撞的金铁交鸣……所有喧嚣的、混乱的、充满杀伐之气的声音,都在苏冰璃倒入他怀中的这个瞬间,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。
它们变得遥远、模糊,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,再也无法侵入他此刻唯剩一片荒芜与死寂的心湖。
他的世界,急剧地坍缩,最终只剩下方寸之地——他颤抖的双臂,以及臂弯中这具正在迅速冰冷、生机如同退潮般消逝的躯体。
时间失去了流速,变得粘稠而漫长。
他低下头,目光近乎贪婪又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惧,描摹着怀中人的容颜。
那张脸,曾让十万大山的月色都黯然失色,此刻却苍白得如同上好的宣纸,没有一丝血色。
肌肤细腻依旧,却失去了所有的弹性和光泽,冰冷得像是深埋地底的寒玉。
长长的睫毛如同两排墨色的小扇,安静地覆盖在眼睑上,投下两弯凄清的阴影,再也不会因他的注视而微微颤动,泄露主人心底的波澜。
那双眸子……他曾在那双清冷如寒潭秋水的眸子里,见过杀意,见过羞恼,见过复杂难明的挣扎,甚至在那意乱情迷的山洞之夜,见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迷离水光。
而此刻,它们紧紧闭合,将世间所有的光采都锁在了永恒的黑暗里。
唯有那失了血色的唇角,残留着一缕暗红的血迹,如同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,凄艳、刺目,诉说着最终的决绝。
幻境?真实?
这两个词在他的脑海中疯狂碰撞,激起一片混沌的漩涡。
理智的弦在崩断的边缘发出不堪重负的**。
第一次见她,是在试炼场二层那幽深得不见天日的山谷。
合欢宗的妖人如同跗骨之蛆,她身陷重围,白衣染血,气息紊乱,却依旧挺直着脊梁,剑光清冷,如傲雪寒梅,独自对抗着周围的污浊与贪婪。
他本可绕行,却被那抹绝境中的孤高所吸引,更因合欢宗的行事作风而心生厌恶,阴差阳错卷入战团。
祭出人皇鼎的瞬间,天地为之一静。
他记得自己鬼使神差地伸手,揭下了她那方象征着特殊禁忌的面纱。
面纱滑落的刹那,她眼中迸发出的,是难以置信的震惊,是女子清白受辱的极致羞恼,但深处,似乎还有一丝……对那尊小鼎气息的、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骇然?
她师尊的告诫,“摘下面纱者,非死即夫”,如同宿命的锁链,在那一刻“咔哒”一声,缠绕而上。
她本可挥剑斩来,以她的骄傲和实力,即便重伤,拼死一击也足以重创当时的他。但她没有。
是因为他之前的“相助”?是因为人皇鼎带来的震撼?还是那冥冥中一线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?
她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