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仅仅是开始。逆流会导致上游积水,一旦水门重新开闸,积蓄的水量会如猛兽出笼,冲向地势低洼的城南。

    李浩的手微微颤抖。他抽出最后一张纸。

    这是一封信,没有署名,没有落款,只有寥寥数语:

    “子时三刻,水门开闸。水过城南,痕迹尽湮。金鳞之人,借水遁去。此后黑水,再无旧网。”

    信末,画着一枚金色鳞片,鳞片中心,有一点朱红,如血。

    李浩盯着那点朱红,忽然明白这是什么了。

    这不是计划。

    这是屠杀的通知。

    城南地势最低,聚集着全城最稠密的贫民居所。子时三刻,正是夜深人静,百姓熟睡之时。水门开闸,逆流积蓄的河水会如城墙般压下,顷刻间淹没半个城南。

    而他们要湮灭的“痕迹”,恐怕不只是这间密室里的账簿。

    还有那些可能知情的人。

    那些可能阻碍这张“网”完全收起的人。

    比如,曾暗中调查漕运账目的城南书吏。

    比如,三日前在码头仓库发现异常货箱的巡更老卒。

    比如——李浩的手指收紧——比如今晨在济世堂养伤的那个女子,清辞。她肋下的伤,来自昨夜柴院外的伏击。那些人要灭口的,不只是沈墨,还有所有可能接触过“金鳞”线索的人。

    子时三刻,水淹城南。济世堂,正在城南。

    李浩将名单、工程图、信件全部塞入怀中,转身冲上石阶。他必须在午时前赶回济世堂,带清辞离开。不,不只是清辞——必须通知城南百姓撤离。

    但如何通知?以什么理由?谁会相信一个无名小卒的“预言”?况且,若“金鳞”的网已覆盖官场,他刚去衙门报信,下一刻就可能被扣上妖言惑众的罪名下狱。

    石阶尽头,布庄仓库。

    李浩刚踏出密室暗门,就听见楼下传来纷乱的脚步声,不止一人,靴底沉重,是官靴。

    “搜!每个角落都搜仔细!”

    是衙役。

    他闪身躲到布架后,透过缝隙看去。七八名黑衣衙役已冲上二楼,为首的是个络腮胡壮汉,腰佩宽刀,正是府衙捕头雷横。

    “头儿,这里没人。”

    “密室找到了!”另一人喊道。

    雷横大步走向暗门所在的布架,盯着敞开的密室入口,脸色阴沉。“有人先来了一步。”他蹲下身,查看地面灰尘上的脚印,“一个,男性,体重约一百三十斤,身高七尺有余。离开不到一刻钟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身,目光如鹰扫视仓库:“搜!他走不远!”

    衙役分散搜索。李浩屏住呼吸,缩在布架顶层的阴影里。脚步声在下方来回,有人用刀鞘拨动布匹。

    “头儿,这里有血迹!”

    李浩心头一紧——是他左臂的伤,昨夜在柴院被划了一刀,包扎后本已止血,但刚才在密室翻找时可能又崩裂了。

    雷横走到那处,指尖蘸了点血迹,捻开:“新鲜的。他受伤了,跑不远。”他抬头,目光缓缓扫过仓库上方的横梁、布架顶端。

    “上面也搜。”

    两名衙役开始攀爬布架。李浩缓缓移动,从这架挪到相邻的木架。仓库宽大,布架密集,但可供藏身的空间有限。他瞥向窗户——全部封死,唯一出口是楼梯,但那里守着两名衙役。

    下方,一名衙役已爬上他刚才藏身的布架顶端。

    “没人!”

    “继续搜!”

    李浩已挪到仓库最内侧,背靠墙壁。前方是三名搜过来的衙役,后方无路。他手指摸向-->>

本章未完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