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
    她扯下披风,抖掉灰尘。布很粗糙,有一股陈年的霉味。她脱下自己的开衫,把披风裹在外面,又用香灰抹了抹脸和手,让皮肤看起来粗糙些。头发拆散,胡乱挽了个乡下妇人常见的髻,插上一根随手捡的枯枝。

    镜子里没有,但她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——一个蓬头垢面、赶早去镇上卖菜的农妇。

    她检查了枪。勃朗宁M1910,七发子弹,还剩五发。白玫给的那把小巧的银色手枪也在,弹匣是满的。她把两把枪都藏在披风下,用布条绑在腰间和腿上。

    最后,她看了一眼土地庙。

    烛火将尽,光线越来越暗。土地公的脸彻底隐入阴影,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。

    “保佑他。”她低声说,不知是对神像说,还是对自己说。

    然后她推开门,走进微明的晨光里。

    镇子还没完全醒来。街上只有几个早起的摊贩在支摊子,蒸笼的热气混着豆浆的香味,在清冷的空气里飘散。清辞低着头,混在几个同样早起赶集的农妇中间,往镇子东北方向走。

    她的心跳得很快,每看到一个穿制服的人,每听到一声狗吠,都让她肌肉绷紧。但她强迫自己放慢脚步,像其他农妇一样,偶尔停下来看看摊子上的菜,问问价钱,然后再慢慢往前走。

    白玫给的假身份证就贴在胸口的内袋里,像一块烧红的铁,烫得她心慌。

    如果被拦住盘查,她能蒙混过去吗?王秀英,江苏吴县张家村人,来镇上卖菜……她得记住这些细节,不能有丝毫差错。

    路过一个早点摊时,她买了两个包子,用油纸包着,握在手里。热包子让手暖和了些,也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普通的赶集妇人。

    镇子东北角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,巷子很窄,房子挤挤挨挨,晾衣杆从这家窗台伸到那家屋檐,挂着还没收的衣物,在晨风里飘飘荡荡。这里的味道更复杂——隔夜的饭菜、煤炉的烟味、还有巷子深处公共厕所的骚臭。

    李浩的铜钱指向这里。

    可具体在哪里?

    清辞放慢脚步,假装找路,眼睛却快速扫过每一条巷口,每一扇门。巷子太密,像迷宫。如果李浩在这里,他会在哪儿?能藏身的地方不多,而且他受了伤……

    她的目光停在一栋特别破旧的房子上。两层,木结构,墙皮剥落得厉害,露出里面发黑的木板。二楼有一扇窗户,窗纸破了好几个洞,用旧报纸糊着。

    窗台上,摆着一盆花。

    是菊花,白色,开得正好。在这样破败的环境里,这盆白菊显得格外突兀,也格外……显眼。

    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    菊花。安德森神父的书房里,窗台上就摆着一盆白菊。

    是巧合吗?

    她假装系鞋带,蹲下身,从披风下摸出枪,握在手里。然后站起身,走向那栋房子。

    门虚掩着,里面黑黢黢的,看不清。清辞轻轻推开门,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。屋里没人,只有几张破桌椅,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。

    楼梯在角落里,木板已经朽了,踩上去嘎吱作响。清辞每一步都走得很慢,很轻,枪口始终对着前方。

    二楼只有一间房。门关着,门缝里透出微弱的光。

    清辞贴在门边,听了听。里面有压抑的喘息声,还有极轻的、布料摩擦的声音。

    她敲了敲门,三下,停顿,两下。

    门内的声音停了。

    然后,是李浩的声音,很虚弱:“进来。”

    清辞推开门。

    房间很小,只有一张木板床,一张桌子,一把椅子。李浩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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