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裂,额头上全是汗。他的上衣被撕开,左肩缠着厚厚的布条,但血已经渗出来,染红了一大片。
床边坐着一个人。
是哑叔。
他正在给李浩换药,动作很轻,但很熟练。看见清辞进来,他抬起头,点了点头,算是打过招呼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清辞的声音哽住了。
“没事。”李浩扯出一个笑容,但立刻因为疼痛而扭曲,“被流弹擦了一下,没伤到骨头。哑叔帮我处理过了。”
清辞走到床边,看着那被血浸透的布条,眼睛发酸。
“铜钱……”她拿出那枚铜钱。
“是我让哑叔去找你的。”李浩说,“我不能动,一动血就止不住。只能让他去土地庙,用铜钱给你指路。”
清辞看向哑叔。这个沉默的男人正低着头,用剪刀剪开旧的布条。他的手上也沾着血,但动作很稳。
“外面情况怎么样?”李浩问。
清辞把白玫来过的事说了一遍,包括新的身份、车票,还有箱子被带走。
李浩听完,沉默了很久。他的眼睛望着天花板,那里有一片漏雨的痕迹,水渍晕开,像一张扭曲的脸。
“她说的对。”他终于开口,“箱子在我们手里,走不远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李浩打断她,“活着,才能做想做的事。死了,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他转过头,看着清辞:“你做得对。换了我,也会这么选。”
清辞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。不是难过,是委屈,是恐惧,是这一夜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。她蹲在床边,握住李浩没受伤的那只手。他的手很凉,还在微微发抖。
“我们……还能到北平吗?”她问,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能。”李浩握紧她的手,“一定能。”
哑叔换好了药,用干净布条重新包扎好伤口。他站起来,比划着手势——他要去弄点吃的,再打听打听消息。
李浩点头:“小心。”
哑叔出去了,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。
晨光从破窗户照进来,照在灰尘飞舞的空气里,像一道光柱。光柱里有细小的尘埃在旋转,永不停歇。
“清辞。”李浩忽然叫她的名字。
“嗯?”
“如果……我是说如果,我走不了了,你就自己走。”他说得很慢,但很清晰,“拿着车票,去南京,再去北平。别回头。”
清辞摇头,用力摇头:“你说过,同往。”
“那是说给活人听的。”李浩笑了,笑容很淡,“如果成了死人,就别管什么约定了。”
“你不会死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李浩说,“但得做好最坏的打算。”
他顿了顿,又说:“白玫那个人,可以用,但不能信。她帮你,一定有所图。到了北平,找到接应的人,就立刻跟她划清界限。箱子的事,别让她插手太多。”
“那你呢?”清辞问,“你不跟我一起走?”
“我这样,怎么走?”李浩指了指肩上的伤,“一动就流血,走不出二里地就得倒。你们先走,我养几天伤,再去找你们。”
“不行。”清辞握住他的手,“要走一起走,要留一起留。”
“清辞……”
“你听我说。”清辞看着他,眼睛红红的,但眼神很坚定,“从上海到苏州,从苏州到这里,我们都是一起走的。现在你要我丢下你,自己走?李浩,你把我当什么人了?”
李浩看着她,长久地看着。晨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金边,她的眼睛里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