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,苏州枫桥下的月光,土地庙里那盏将尽的蜡烛……
还有顾小满。照片上那个扎着麻花辫、笑眼弯弯的女孩。她真的还活着吗?如果在,她在哪里?在做什么?是醒着,还是昏迷?是在等人来救,还是已经放弃了希望?
清辞不知道。她只知道,那个女孩和他们一样,被卷进了这场巨大的、黑暗的漩涡。而他们,可能是她唯一的希望。
她必须活着。必须把箱子送到北平。必须找到顾小满。
这个念头像一根针,刺破了疲惫的茧。她重新睁开眼睛。
李浩正看着洞外,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棱角分明。他的眉头微微皱着,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。受伤的肩膀微微塌着,但背挺得笔直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清辞问。
李浩回过头:“在想白玫。”
“她?”
“她说箱子她带走,我们在北平汇合。”李浩说,“但她在哪里等我们?北平那么大,我们怎么找她?她又怎么确保,箱子能安全送到?”
清辞也想过这个问题。白玫的安排听起来合理,但漏洞太多。一个职业特务,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?
“除非……”她缓缓说,“除非她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到北平。”
李浩点头:“或者,她根本没打算把箱子给我们。”
“那她为什么要帮我们?为什么要给我们安排身份和路线?”
“因为我们需要她帮。”李浩说,“我们走投无路,她雪中送炭,我们就会信任她。而信任,是最好的陷阱。”
清辞的心沉了下去。如果真是这样,那他们现在走的每一步,可能都在白玫的算计之中。那些假身份,那张过期的车票,甚至陈郎中、哑叔,都可能……
不,不会。哑叔是林砚秋的人,林砚秋是顾小满的老师。陈郎中是个善良的乡下大夫,他儿子死在了牢里。这些人,不会是白玫的棋子。
“但也有可能,”李浩又说,声音很轻,“她是真的在帮我们。只是她也有她的算计。她想借我们的手,把箱子送到北平,送到那个美国记者手里。这样,她既不得罪日本人,又能让二皇子身败名裂,还能得到名单的副本,一举三得。”
“那我们呢?”清辞问,“我们对她来说,算什么?”
“棋子。”李浩说,“很有用,但用完了就可以扔掉的棋子。”
清辞沉默了。她想起白玫在土地庙里的眼神,那种冰冷的、不带温度的目光。那个女人像一条蛇,美丽,但致命。你永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转身咬你一口。
“那我们还按她的计划走吗?”她问。
“走。”李浩说,“但不能再完全相信她。到了北平,我们自己找接应的人,自己安排接下来的事。箱子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箱子必须在我们手里,或者,在我们绝对信任的人手里。”
“可是箱子已经被她带走了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李浩的眼神沉下来,“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到北平。在她把箱子交给别人之前,找到她,拿回箱子。”
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。他们现在被困在山里,身无分文,李浩重伤,后有追兵。而白玫可能已经在去北平的路上,或者,已经到北平了。
“我们能追上吗?”清辞问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。
李浩看着她,看了很久。然后,他说:“能。因为我们没有退路。”
是的,没有退路。往前,可能是陷阱,可能是死路。但往后,一定是死。
清辞深吸一口气,站起身:“那就走吧。趁天还没大亮,路上人少。”
李浩也挣扎着站起来。他的脸色更白了,站起来时晃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