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驴车吱呀吱呀,在夕阳的余晖里,缓缓驶进周庄。周庄比清辞想象的要大。镇子沿河而建,一条主街贯穿东西,两侧是林立的店铺:茶楼、布庄、米行、药铺,还有一家挂着“周庄客栈”木招牌的旅店。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被岁月磨得光滑,在斜阳下泛着温润的光。河水是碧绿的,几座石拱桥横跨两岸,桥洞下摇过乌篷船,船娘的吴侬软语和着桨声,在暮色里飘得很远。
很美。很安宁。
但清辞的心悬得更高了。
因为她看见,几乎每个街口都站着人。不是警察,也不是士兵,是些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男人,或蹲在墙角抽烟,或靠在桥栏上看风景,或坐在茶摊上喝茶。他们的目光却不像寻常百姓那样散漫——锐利,警惕,像猎鹰扫视着自己的领地。
暗哨。而且不少。
赶车的老汉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,嘟囔道:“今儿镇子上咋这么多人……”他勒住驴,回头对清辞说:“姑娘,就送到这儿吧。前头人多,我这驴车进不去了。”
清辞道了谢,扶着李浩下车。李浩的脚刚沾地,就晃了一下,清辞连忙撑住他。他的脸色在暮色里白得吓人,嘴唇干裂,额头上全是虚汗。
“得找郎中。”清辞低声说。
李浩点头,但目光扫过街上的暗哨,眉头紧锁:“先找地方落脚。这么多人,不对劲。”
两人搀扶着,沿着街边慢慢往前走。清辞低着头,用披风遮住大半张脸,但眼睛的余光一直在观察四周。那些暗哨有的在注意来往行人,有的在交头接耳,但暂时没有人特别关注他们。
路过一家药铺时,清辞停下脚步。药铺门面不大,招牌上写着“济生堂”,门帘是深蓝色的粗布,已经洗得发白。从门缝里能看见柜台,一个戴眼镜的老先生正在抓药。
“就这里。”清辞说。
李浩却拉住她:“等等。”
他指了指药铺斜对面——是家茶馆,门口挂着鸟笼,几个茶客正在下棋。其中一个穿灰色长衫的中年人,手里端着茶碗,眼睛却一直盯着济生堂的方向。
是盯梢的。药铺被盯上了。
清辞的心一沉。是冲他们来的,还是巧合?
“走。”李浩低声说,拉着她继续往前走。
又走了几十步,看见一家客栈,门脸比周庄客栈小些,招牌上写着“悦来客栈”,字迹斑驳。门口没人,只有个伙计蹲在门槛上打盹。
“这里。”李浩说。
两人走进客栈。伙计惊醒,揉着眼睛站起来:“住店?”
“两间下房。”李浩说,声音尽量平稳。
伙计打量他们一眼——两个风尘仆仆的外乡人,男的脸色苍白,女的蓬头垢面。但他没多问,从柜台下拿出本登记簿:“姓名,从哪儿来,到哪儿去?”
“王大力,吴县张家村人,这是我妹子秀英。”李浩说着白玫给的假身份,“去徐州投亲,路过歇脚。”
伙计在登记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名字,又收了房钱,递过两把钥匙:“二楼,左手边第三第四间。晚饭在一楼吃,过时不候。”
房间很小,和土地庙那间差不多,一张床,一张桌子,一把椅子。窗户对着后院,院里堆着杂物,再过去是条小巷。
清辞把李浩扶到床上躺下。李浩一沾床,整个人就瘫软了,眼睛半闭着,呼吸急促。清辞摸他的额头,烫得像火炭。
“我去买药。”她说。
“不行。”李浩抓住她的手腕,力气大得惊人,“外面全是眼线,你一出去就会被盯上。”
“可你的伤……”
“死不了。”李浩咬牙,“等天黑。天黑之后,我跟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