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墨河已经听不进去了。他只想逃离这个扭曲、窒息的空间。他冲出了酒馆大门,冲进了沉渊区更加昏暗、但此刻在他眼中却光怪陆离的巷道。

    调节剂的副作用完全爆发了。他分不清哪条路通向哪里,熟悉的管道变成了陌生的巨兽肋骨,远处的灯光是飘浮的鬼火。他扶着冰冷的墙壁,剧烈地喘息、干呕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。

    冷汗浸透了衣服,粘在身上,冰冷刺骨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——也许只有几分钟,却像一个世纪——那种强烈的扭曲感和剥离感开始缓缓退潮。视野逐渐清晰,嘈杂的低语声减弱,变回远处机器的轰鸣和风声。

    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完全陌生的狭窄通道里,背靠着湿滑的墙壁,瘫坐在地上。呼吸慢慢平稳,但心脏还在狂跳,四肢无力。

    他颤抖着手,调出系统界面。

    【强制生理调节完成。】

    【回声通道稳定性恢复至安全阈值。】

    【提示:请合理控制任务频率及情绪波动,避免再次超载。下次调节可能伴随更强烈副作用。】

    【当前抵押物状态:记忆片段(倒计时 08:17:22)……稳定。】

    倒计时还在。距离他失去成为“父亲”的第一个瞬间,只剩八小时。

    墨河看着那行字,突然很想笑,却只发出一声压抑的、近乎呜咽的喘息。

    老陈追了出来,在几条巷道外焦急地呼喊着他的名字,声音在管道中回荡,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墨河没有回应。他只是坐在冰冷的黑暗中,感受着劫后余生般的虚脱,以及更深的、沉入骨髓的寒意。

    系统不仅能拿走他的记忆和未来。

    它还能在他不愿意的时候,强行“修正”他的身体和神智。

    他以为自己是使用者,是借款方。

    现在看来,他可能更像一个……随时可以被调整参数的实验体。

    而老陈那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唤声,此刻听来,既像救赎,又像另一个无法挣脱的、充满愧疚的枷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