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这次是短信。

    “毕先生,您在我司的借款已逾期15天,请于今日24点前还款共计8320元,否则将启动法律程序……”

    “克定,妈这个月药费还差三百,你方便的话……”

    “兄弟,上次借你那五百,手头紧,能还了吗?”

    短信一条接一条。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,明明灭灭。他一条都没回。回什么?说“我被开除了”“我没钱”“再等等”?这些话自己听着都恶心。

    他想起三年前刚来这个城市时,背着双肩包,站在火车站广场上,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的。那时他二十三岁,大学刚毕业,专业不错,成绩也好,面试了几家公司都拿到了offer。他选了现在这家,因为HR说“我们看重年轻人的潜力”。潜力。这个词真可笑。三年了,他每天最早到公司,最晚离开,方案改了又改,客户哄了又哄。换来的是什么?一纸辞退通知,和一个塞满牙签的锁孔。

    手机又响。这次是电话。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心脏一缩——孔雪娇。

    他盯着那个名字,看了很久,直到铃声快要断掉时,才按了接听。

    “毕克定,你在哪儿?”孔雪娇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,软软的,带着点撒娇的尾音。以前他最喜欢听她这样说话,觉得心都要化了。

    “在家。”他说。

    “出来吃饭吧,老地方,我请你。”她说,“有点事想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老地方是大学城后面的一家小火锅店,他们谈恋爱时常去。三十八块钱一位,肉随便加,啤酒免费。那时候真快乐啊,穷,但快乐。毕业时她说:“等你赚大钱了,带我去吃米其林。”他握着她的手说:“一定。”

    后来他没赚到大钱。她等不及了。

    “什么事电话里说吧。”毕克定说。他太累了,不想出门,不想见她。

    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“行,电话里说。”孔雪娇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我们分手吧。”

    其实早就分了。两个月前她搬出出租屋时就说“暂时分开冷静一下”。但他知道,那是分手。只是他不愿意承认,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,还时不时给她发消息,问她过得好不好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他问。明知道答案,还是想问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孔雪娇笑了,笑声里有点不耐烦,“毕克定,你今年二十六了,存款不到五位数,租着老破小,今天被辞退了吧?我朋友圈都看见了,你们公司同事发的。‘又优化掉一个’,配图是你的工位。你知道我刷到的时候多丢人吗?”

    原来如此。朋友圈。他不上微信很久了,没时间,也没心情。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,他已经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。

    “雪娇,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说了。”她打断他,“我已经有男朋友了。开保时捷的,家里做房地产。他对我很好,明天带我去三亚度假。毕克定,我们好聚好散,行吗?”

    好聚好散。这四个字像四把刀子,扎进他心里。他想说“当初你说喜欢我踏实”,想说“你说钱不重要”,想说“你说会等我”。但他说不出口。说了又怎样?自取其辱罢了。

    “祝你幸福。”他说,声音哑得厉害。

    “你也是。”孔雪娇顿了顿,补了一句,“别再联系我了。”

    电话挂了。

    毕克定握着手机,屏幕暗下去。黑暗里,他仰起头,靠在门上。眼睛很干,没有眼泪。原来人到极处,是哭不出来的。只剩下一种钝钝的、弥漫全身的疼,像有什么东西在骨头缝里碎掉了。

    4

    夜里下起了雨。

    开始是淅淅沥沥的,后来成了瓢泼。雨点砸在窗户上,啪啪作响。毕克定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看天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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