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阳光又强烈了些,已经能看清空气中漂浮的微尘。
“所以,你的建议?”毕克定问。
“两条路。”七号伸出两根手指,“第一,立刻开始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‘执行者’。卷轴会给你力量和资源,但不会教你怎么在董事会、掠夺者、本土势力和一堆烂摊子中间活下去。你需要建立自己的班底,不仅仅是商业上的,更是……处理‘特殊事务’的。你需要情报网,需要武装力量,需要能信任的、有能力在台面下做事的人。”
“就像你?”
“我不属于你。”七号摇头,“我只是协议的引导者。完成了信息交接,我的任务就结束了。我会在二十四小时内离开地球。”
“第二条路呢?”
“装傻。”七号说,“只利用财团明面上的资源,在地球当你的首富,享受人生。别去碰那些危险的边界,别去追问背后的秘密。这样,你可能活得久一点。当然,也可能在某天夜里,被一束从天而降的相位炮蒸发的连灰都不剩,而到死你都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她的描述冷静而残酷。
毕克定靠在沙发背上,看着天花板上那盏蒙尘的水晶吊灯。光线在棱角间折射,散成一片迷离的光晕。
装傻,苟活。
还是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
他似乎……从来就没得选。
从他被公司无故辞退,被房东赶出门,被孔雪娇当众羞辱的那一刻起,从他接过那张羊皮卷轴的那一刻起,他的人生轨迹,就已经被一股巨大的、无形的力量,推向了这条遍布荆棘与陷阱的不归路。
后退,是万丈深渊。
前进,或许也是。
但至少,前进的时候,手里有刀,眼里有光。
“我选第一条。”他说,声音不大,却斩钉截铁。
七号看着他,看了很久。那双深井般的眼睛里,终于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近似于“认可”的波澜。
“明智的选择。”她说,“虽然可能死得更快,但至少……死得明白。”
她站起身,从运动服另一个口袋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,放在茶几上。
“这是我整理的地球本地,可能对你有用的‘资源’清单。包括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个人,几个处于灰色地带的组织,以及……几个勉强还能运转的前执行者外围联络点。怎么用,用不用,你自己决定。”
“你要走了?”毕克定也站起来。
“协议完成,没有留下的理由。”七号走向门口,脚步很轻,“最后,送你一句上一个执行者常说的话——”
她停在门边,没有回头。
“在这个宇宙里,信任是奢侈品,怀疑是生存必需品。但有时候,你总得选一两个人,试着去相信。否则,就算赢了全世界,也只是个坐在黄金王座上的孤魂野鬼。”
门打开,又关上。
脚步声迅速远去,消失在清晨的街道上。
毕克定站在原地,看着空荡荡的门口,又看了看茶几上那个黑色的U盘。
七号走了,像从未出现过。
但她留下的信息,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,在他心中激起了层层叠叠、永不停息的涟漪。
他走到窗边,拉开厚重的窗帘。
阳光汹涌而入,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。灰尘在光柱中狂舞,像一场微观世界的暴风雪。
新的一天,真正开始了。
而他面对的,是一个比昨天庞大千倍、也危险万倍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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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两点,沪东新区,天恒大厦顶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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