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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兵部衙署的青砖地面蒙着一层薄灰,姚则远的官靴碾过,带起细碎的烟尘,在晨光里划出淡淡的轨迹。他将一张泛黄的黄麻纸铺在案上,墨迹未干的新选拔令墨迹淋漓,“无烟瘾、年轻有为、懂战术”九个字格外醒目,像九枚钉在纸上的铁钉。

    “三条标准,缺一不可。”姚则远的指尖叩击着纸面,声音不高,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,刮过满堂肃立的兵部官员,“纵是王侯将相的子弟,达不到要求,也休想踏入水师半步。”

    堂下鸦雀无声,只有武选司主事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。这位白发老吏经手过无数勋贵子弟的调任文书,早已习惯了看人下菜碟,此刻却被姚则远的强硬态度噎得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“明日卯时初刻,校场设验烟台。”姚则远卷起选拔令,目光扫过众人,“烧透的烙铁备足二十副,碰着皮肉该响该冒烟,都给我听真看真。有没有烟瘾,一验便知。”

    武选司主事往前蹭了半步,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意:“大人,永昌伯家的三公子……家世显赫,且颇有勇力,是否可以通融一二?”

    “通融?”姚则远冷笑一声,语气里满是讥讽,“永昌伯自己还躺在烟榻上抽水烟袋,整日吞云吐雾,连路都走不稳。他儿子左手大拇指上的烟疤,怕是比烙铁印还深。让他先把烟瘾戒了,再来谈入营之事。”

    主事被怼得满脸通红,喏喏地退了回去,不敢再多言。

    次日晨雾未散,校场已被挤得水泄不通。披挂参将衔的老将叉着腿坐在条凳上,靴底还黏着昨夜赌局留下的骰子,眼神里满是不以为然;几个千总模样的年轻人缩在角落,反复擦拭着腰间的腰牌,铜钉被磨得锃亮,却掩不住眼底的紧张。

    姚则远立在点将台的阴影里,看着兵卒抬上烧红的铜盆。烙铁插进炭火中,渐渐泛起暗红,散发出灼热的气息,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。

    “列队!褪左臂衣袖!”武选司主事扯着嗓子喊,声音劈裂般刺耳。

    第一个上前的是个瘦高个,穿着一身簇新的官服,昂首挺胸地走到铜盆前。可当他褪下衣袖,小臂内侧赫然露出三枚紫褐色的烟膏烫疤,像三块丑陋的印记。兵卒抓起烧红的烙铁,猛地压了上去。

    “滋啦——”

    焦臭味瞬间弥漫开来,伴着凄厉的惨叫冲上半空。那瘦高个疼得浑身抽搐,瘫倒在地,再也没了先前的傲气。

    姚则远翻动手头的名册,朱笔在“泉州水师营守备张禄”旁重重打了个叉,墨迹穿透纸背。

    日头渐渐爬过檐角,校场上惨叫声此起彼伏。二十七个被烙铁验出烟瘾的军官歪倒在墙根**,个个面色惨白,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。有个独眼老将突然挣脱兵卒的束缚,指着点将台上的姚则远破口大骂:“老子当年打海盗的时候,你还在娘胎里喝奶呢!如今拿块破烙铁就敢糟践人?简直是岂有此理!”

    “林参将。”姚则远合上名册,语气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,“去岁蓝夷攻打泉州,你带领的三百将士中,有八十人烟瘾发作,瘫在船舱里动弹不得,连刀都握不住。他们糟践的不是自己,是泉州城七万百姓的性命!你还有脸在这里叫嚣?”

    独眼老将被怼得哑口无言,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最终颓然地坐倒在地。

    姚则远转身走向西侧箭楼。通过初步查验的百余人正由江枫领着操练近身搏杀,革制刀鞘相互撞击,发出沉闷的声响,在晨雾中回荡。

    “腕子抬高三寸!”江枫一脚踹翻个使力过猛的愣头青,语气严厉,“蓝夷水兵的腰带扣是精钢打造的,你往那儿捅,纯属给自己的手腕找骨折!”

    姚则远抛出一本泛潮的册子,江枫凌空接住,封皮上《蓝夷舰船结构注疏》的墨迹被汗水洇开,边角有些残破。

    “挑三十个识字的,今夜开始教他们认图。”姚则远吩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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