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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地,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墙头翻落,带着海藻与铁锈的气息,悄无声息地落在院中。正是江枫归来,他气息急促,额角细汗密布,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。
“真的。”江枫喘息着,从怀中掏出一把褐色粉末,递到姚则远面前,“这是驴车缝隙中漏出的,掺有细海沙,比江苏的货更劣,烟味也更重。我悄悄摸到商会馆后墙那隐蔽的狗洞旁,屏息凝神,确认了护卫换岗的精确时间,透过缝隙,我隐约看到里面确实有蓝夷人在低声聚会,气氛诡秘,错不了。”
姚则远缓缓伸出手指,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点粉末,置于鼻尖轻嗅,那股黏腻的甜腥气瞬间弥漫开来,与烟石特有的刺鼻气味如出一辙,令他眉头微皱。他轻轻碾开粉末,沙粒与烟石碎屑混杂在一起,触感粗糙。
“明晚子时。” 江枫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,那兴奋与决绝交织的神情,仿佛要将周围的黑暗都点燃,“咱们直接冲进去,一锅端了他们!”
姚则远将指尖的粉末撒在地上,目光深邃。他没有立刻答应,而是陷入了沉思。魏庸和郑三经营明州多年,势力盘根错节,商会馆作为他们的核心据点,必然防守严密,单凭一腔热血硬冲,恐怕会付出惨重的代价。而且李参将的异常举动让他不得不谨慎 —— 密信的消息一旦泄露,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一场早已布好的埋伏。
“布网。” 良久,姚则远吐出两个字,语气沉稳,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明晚,咱们不硬冲,要布一张天罗地网,让他们插翅难飞。”
江枫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,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他知道,姚则远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,这场决战,他们必须赢,也只能赢。
夜色愈发浓重,如墨般倾泻而下,明州码头的灯火在风中摇曳不定,仿佛在诉说着不祥的预兆。一场风暴,正悄然在暗处酝酿,它将在明日午夜,以雷霆万钧之势,席卷整个明州城的每一个黑暗角落。姚则远转身步入营帐,油灯昏黄映照下,他开始细致规划明日行动:亲兵队分三路,分别封锁商会馆前门、后门与侧巷;江枫率义士,自后墙狗洞潜入,掌控内部通道,截断敌人退路;同时联络水师旧部,于码头外围布防,以防蓝夷舰船接应。每一环节皆反复推演,确保万无一失。
江枫亦未歇息,着手详细绘制商会馆布局图,将所观察到的每一处细节皆标注清晰,何处设有暗哨,何处为通道,何处可能潜藏埋伏,均一一写明。营帐内,灯火摇曳,映着两人专注而决绝的身影,一场关乎明州未来、关乎禁烟大业成败的决战,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。
而此时的魏府,魏庸正坐在太师椅上,手中把玩着一枚翡翠扳指,脸上带着阴鸷的笑容。他刚刚收到了李参将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消息,得知姚则远得到了一封密信,并且派江枫夜探商会馆。
“姚则远啊姚则远,你果然还是来了。” 魏庸冷笑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狠戾,“既然你这么想送死,那本官就成全你。” 他自以为看透了姚则远的心思,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了对方的算计。
他立刻召来心腹,低声吩咐道:“传令下去,明日午夜的会面照常进行,但要加派三倍人手,严密布防。告知郑三,令其带齐人手,另外,通知蓝夷酋领,令他们做好准备,咱们为姚则远备下一份厚礼 —— 只要他敢来,便让他有来无回。”
心腹领命而去,魏庸站起身,走到窗前,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。他仿佛已然瞧见姚则远和江枫等人落入陷阱、垂死挣扎之态,嘴角笑意愈发狰狞。他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,却不知道,他的每一个动作,都在姚则远的预料之中,这场他精心策划的 “陷阱”,最终只会让他自己万劫不复。
行辕内,姚则远突然抬起头,目光锐利地望向窗外。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“魏庸,你以为你布下的是天罗地网,殊不知,你自己早已钻进了我为你准备的牢笼-->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