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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晨雾还没散尽,驿馆密室的油灯芯就爆出一声细响,焰苗闪烁不定,将案上的麻纸账册映得愈发陈旧。姚则远指尖压在账册某一页,墨迹洇染的“郑”字旁,三枚歪斜的硃砂三角符格外刺眼——这与江枫昨夜呈报的聚烟楼货箱标记,竟是严丝合缝,分毫不差。

    “戌时三刻,蓝夷商船卸货。”江枫倚在门框上,刀鞘轻轻划向窗外浓稠的夜色,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。他刚从聚烟楼附近侦查回来,深色劲装的衣摆还沾着巷弄里的露水与尘土,眉峰的旧疤在灯影下泛着冷光。

    姚则远缓缓合拢账册,粗糙的牛皮封面摩挲着虎口的旧茧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是在诉说着这些日子追查烟石走私的艰辛。“寅时动手。”他只吐出四个字,声音低沉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决断,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。

    油灯的光焰骤然黯淡,豆大的火苗在灯芯上摇曳了几下,才勉强稳住。江枫的身影如同融入墨色的剪影,在彻底消失前,腰间的铜扣不经意间撞上门框,发出“铿”的一声脆响,在死寂的夜里格外突兀。

    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,从远处的街巷传来,悠长而沉闷,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突袭倒计时。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聚烟楼东南角的窄巷,脚步轻若猫行雪上,未发出半点声响。江枫屈指叩击墙面,两短一长,这是与对面茶楼弩手约定的暗号。几乎在叩击声落下的瞬间,茶楼瓦脊上寒光一闪,数名弩手已悄然就位,弓弦轻拉,箭镞对准了聚烟楼的各个出口,气息凝如寒冰。

    “封巷!”江枫扯下蒙面布,露出早已备好的菜贩粗麻头巾,低声吩咐身旁义士。几名义士立刻行动,迅速铺开铁蒺藜索,牢牢缠住聚烟楼后院门槛,铁刺朝上,形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,只待猎物自投罗网。

    就在此时,聚烟楼内飘出一股焦煳气。那是账册被焚毁的味道,混着烟石特有的甜腥,在夜空中织成一张黏稠的网,令人作呕。江枫眉头一皱,心中暗道不好——看来里面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异样,开始仓促销毁证据了。

    驿馆木梯突然传来急促响动,李参将甲胄未卸,汗水浸湿眉梢,神色慌张地闯入,如火烧屁股般。“大人三思!聚烟楼有蓝夷参股,动它便是与蓝夷为敌!”他语气急切,带着几分刻意的惊慌,眼神却在暗中观察姚则远的神色。

    姚则远端着茶盏,闻言一顿,重重撂下茶盏。瓷底与桌面相撞的脆响,截断了李参将的话,也击碎了他的伪装。“便是动了国法。”姚则远冷冷地说道,目光如冰,扫过李参将那张故作焦灼的脸,“烟石流毒天下,于guo有害,使民遭殃,别说蓝夷参股,便是天王老子的产业,本官也照查不误!”

    李参将喉结滚动了一下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,话到嘴边却变成了:“章穆将军那边……恐怕会问责啊!”

    “拖下去。”姚则远挥了挥衣袖,语气不带一丝波澜,仿佛在处置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两名亲兵即刻上前,刀鞘猛撞李参将膝窝,他吃痛踉跄,青灰色官袍很快被拖入偏室阴影,没了声响,唯留一阵凌乱脚步声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知府后院突然窜出一匹快马,马蹄声急促地划破夜空,惊得院中的宿鸟四散飞逃。师爷紧攥缰绳,袖口银线绣纹在月光下泛着惨白,显然受魏庸急令,火急火燎往聚烟楼赶去报信,恨不能肋生双翼。

    聚烟楼三层的轩窗猛地被推开,郑三探出半身,中衣的带子松散地垂着,头发凌乱如鸡窝,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红潮。听完师爷气喘吁吁的急报,他脸色骤变,反手便狠狠扇了师爷一记耳光,清脆声响在夜空中回荡,怒声吼道:“烧!给我烧个精光!连地窖暗格里的账册,一丝一毫都不能留!烧不完,提头来见!”

    就在郑三暴怒之际,八名衙役踩着打更的梆子声,稳步逼近街口,官靴踏在青石板上,将满地月光踏得粉碎,脚步声整齐划一,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为首的衙役扶了扶腰间的佩刀,刀柄上缠着的靛蓝穗子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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